李小意怒极反笑，声音越大，越发的张狂，亦如狂魔一样，血目银发，三目六瞳，全身的气势更是一提再提的没有任何的压制。

牛首古魔心中一沉，不再出声的全力炼化着体内的外来之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其化为己用。

可这时候的李小意，身形一跃，从高空而落，双脚落地的同时，已经踩在了绿色光球的表层。

完全不顾那绿芒漫身，低头俯视时，血红色的双瞳里尽是杀意。

“刀来！”

厉喝声响的刹那，伸手向着头顶的虚空一抓，凤凰鸣啼之音，悦耳至极，可听在牛首古魔的耳朵里，却是如同催命咒一样的炸响在心里。

刀柄入手的刹那，李小意挥刀一震，全身的仙灵之气泉涌而出的刹那，三转的形态下，亦然有火龙甲的附灵加持，算是彻底的妖化。

脑海里的杀人之念，不可抑制的奔流在全身上下，热血沸腾，月之刃却是爆发出了有别于漆黑的刀刃的银色光芒。

由高向下，银芒大亮的一闪而斩，那划空落下的刀刃，仿佛一轮巨大的弯月一样，狠狠地劈砍在了绿色的光球上。

是为一刀！

依然记得和慕容云烟初次见面时的景象，就在那个夜晚，她飘散而来，亦如下落凡尘的九天仙女一般，眼角含笑，一双美眸上下的打量着他……

第二刀！

再斩！

她带着他游历了昆仑山，讲述了什么是昆仑，看那里的人，说着那里的故事，然后牵着他走向了那个宗门，说，回家！

第三刀！

李小意形如疯魔，脑子里一片的空白，只有本能的挥刀再挥刀，完全不去看那刀落而下的结果。

而她则在记忆里那个竹林里，带他习练昆仑法诀，时而也说着一些别样的话。

竹林里，有她的侧脸，笑容，声音，如在昨日！

第四刀，再挥！

昆仑宗里，她护他，给他希望，让他肝脑涂地的为了她而站在那座擂台之上，他喊舍命！

第五刀，继续！

坠崖的开始，恨意难消，远走他域，再回山门时，慕容还是那个慕容，只不过已经站在了昆仑的顶峰，俯瞰世间，她的眼里，再没有了让人安逸的安静。

李小意的眼角有泪落，是红色的，滚烫的，夹杂在挥刀斩落里，飞洒着。

他忘不了，始终忘不了，这所有的一切，那个琴弹的不好，却一有闲暇就在云海殿里抚琴轻弹的她，看向的却是整个昆仑域。

只是偶尔的四目对望时，才微微有着一抹难掩的复杂。

无论是他还是她……

李小意的手在抖，浑身的骨骼噼里啪啦的作响，却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不断挥舞着那柄刀。

近前的绿色光球上已经是纹裂满布，李小意的刀快，人更狠，一刀快似一刀，一刀更比一刀狠！

沉沦之域里的患难，一起求活的林林种种，还有那极为短暂的飞舟之行，她养花喝酒，亦如一个安静的小女子一样，却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昆仑掌教。

时而的笑容，没有了任何的掩饰，也卸掉了所有的伪装，是真的在笑。

这样的慕容云烟，回归本源，不用再背负任何的人和事，还有那座山，她皆以放下，所以幸福，所以恬静，所以亦如单纯的邻家姐姐一样，开始计较着李小意的果酒，等等的一切……

李小意的血泪一直在流，他的刀已经停不下来，好像只有这样，那股扎在心里的痛才会有所减缓。

忘不掉的，是那最后景象，她仗剑御龙，决绝而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即便已经知道了那个结果，却毅然决然的使出了那画龙点睛的一剑。

于是笑着的想要走完她的一生，留给他生的机会。

李小意明白，那是她在还债，为了那次“坠崖”，她愿意用自己的命，全部还给他。

李小意的嘶鸣声里，开始有了呜咽，魂灭而不得还乡，三魂只余下两魂，人死而不得，求活而不得生。

他错了吗？李小意不止一次的问自己！

究竟是不是他太过自私，即便有了转生魔眼的预示结果，却从不去怀疑，如果他当时真的斩断了两件重宝的联系，牛首古魔也真的愿意履行誓言，她或许就不会死？

李小意不敢去想，只是一味的让自己去相信，转生魔眼当时看到的，都是无比正确的，而慕容云烟，她的师姐，无论他怎样做，命运都已经注定，那最坏的结果……

李小意一刀沉降，于近前的绿色光球上，用尽所有的气力，最后的一刀，已然斩在了绿色光球上那无比之深的裂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