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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兵临城下

许平峰看到嫡长子时,愣了一下,如果单从外观判断,他不认为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怪物,这绝非是他血脉。

与白帝对战的人形生物,头顶长着一簇娇艳的花,身躯覆盖漆黑开裂的树皮,四肢缠着藤蔓,藤蔓上长满嫩绿的叶片。

这哪里是人?

分明是一个树妖!

如果不是悬浮在上空的浮屠宝塔,手里握着的镇国剑,以及浑厚的众生之力,许平峰绝不相信眼前的怪物是许七安。

还有一点,他显露出的气息,已经达到二品巅峰。

这是抛开众生之力加持的情况,仅是个人气息,就已达到二品境的巅峰,与阿苏罗相差无几。

当然,二品巅峰和一品之间的差距仍然巨大,但有了镇国剑、浮屠宝塔、众生之力以及蛊术等手段的辅助,许七安很勉强的在白帝手底下“苟且偷生”。

许平峰终于明白为何渡劫战迟迟没有结束。。

他这个嫡长子,以一己之力比肩阿苏罗、金莲和赵守,填补了战力不足的缺陷。

以武夫的韧性和耐力,纵使伽罗树和白帝力压对手,却很难在短时间内杀死他们。

不是他们不够强,而是体系特性的问题。

“呦,火急火燎的跑楚州来了,看来雍州的战事并不理想啊。”

树妖许七安注意到了傀儡的出现,一剑斩灭水雷球后,笑吟吟的望过来。

白帝停了下来,侧头看向许平峰。

伽罗树和阿苏罗等人,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多了一位旁观者。

就像许平峰迫切想要知道北境战事的情况,他们也关切中原战场的局势。

可别这边打生打死,那边已经城破人亡。

许平峰不理睬嫡长子的挑衅,朝众人传音道:

“雍州已经夺下,云州军此刻已向京城进军。”

傀儡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传音。另外,他刻意选择向所有人传音,给阿苏罗等人制造心里压力。

心态上的改变,会影响应敌状态,而对大奉方的超凡来说,一个细微的错误,可能就是生与死的差异。

伽罗树菩萨吐息道:

“善!”

白帝狞笑一声,对云州军的进展非常满意,打下大奉,监正必死,他便可顺利炼化守门人灵蕴,为后续大劫做铺垫。

阿苏罗和金莲道长心里一沉,果然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他们旋即发现许七安和赵守表情轻松,没有丝毫凝重。

赵守笑了笑,道:

“魏渊复生了。”

阿苏罗并不知道魏渊是谁,心中的沉重不减,金莲道长却脸色一松,露出笑容:

“甚好!”

在超凡境战力大抵持平的中原战场上,有魏渊坐镇大局,运筹帷幄,大奉几乎不可能输,尽管金莲道长不知道魏渊会有什么底牌,但他对魏渊无比自信。

人的名树的影。

伽罗树闻言,微松的表情,又变的严肃起来。

阿苏罗始终观察着对手,捕捉到了伽罗树前后的情绪变化,有些诧异的问道:

“魏渊是谁?”

他问的是赵守和金莲道长。

金莲道长评价:

“擅长统筹,领兵,修行天赋也不错。”

阿苏罗皱皱眉,心说,就这?

赵守补充道:

“他和监正对弈,没输过。”

.........阿苏罗沉默一下,缓缓露出笑容:

“很好!”

他把心里的顾虑和担忧尽数排除。

另一边,许平峰审视着嫡长子,传音问询白帝:“他是什么情况。”

白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眼里闪烁着贪婪和渴望,“他体内有不死树的灵蕴,不死树是远古神魔之一,拥有冠绝古今的生命力,永恒不死,即使是当年的大动荡,也没能真正磨灭不死树。相比起来,武夫的不死之躯在不死树灵蕴面前,不过小道。”

慕南栀是花神转世,灵蕴永存,如此看来,花神的前身是不死树,许七安与她双修,攫取了不死树的灵蕴,难怪他能越打越强.........许平峰立刻悟通其中的关键。

越打越强的现象有违常理,从二品初期攀升到二品巅峰,也已超出了爆发潜能的范畴。

但如果许七安体内有不死树灵蕴,通过他特殊的“意”,在战斗中一点点吸收、炼化,便能解释越打越强的现象。

白帝笑道:

“不必担心,他体内的灵蕴所剩无几,除了不死树本身,任何生物都只能吸收部分灵蕴,用一点少一点。在洛玉衡渡完四相劫之前,我有把握杀他。”

在这方面,曾经吞噬过不死树部分躯干的它,很有发言权。

许平峰这才松口气,一颗“心”落回肚子里,白帝作为一名岁月悠长的神魔,且接触过不死树,它的判断必定不会出错。

众人偃旗息鼓,罢手之际,滚滚飞扬的沙尘不知何时平息了。

土雷劫安全渡过。

下一秒,高空中翻滚的墨云加剧,“轰”的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继而暴雨倾盆,粗如指头的雨柱倾斜而下,天地间尽是蒙蒙雨雾。

一片模糊。

白帝望着前方被雨幕模糊了的身影,嘿然笑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有把握在四相劫结束前杀死你?我在等待水雷劫,这里,将是我的主场!”

话音落下,翻滚的云层里,劈下一道闪电,劈在它头顶的断角处。

这不是天劫,而是正常的雷电,但沾染了部分天劫的气息。

蒙蒙雨雾中,一道道扭曲的雷电以犄角为中心,不断朝外散射,宛如乌贼的触手。

雨幕中的白帝,犹如主宰此方世界的王者。

............

京城。

城门大开,一列列车队沿着官道驶入京城,随行的还有背着包裹的行人,以及乘坐马车的富户。

城门头,司天监的术士配合守城士卒盘问,甄别谍子。

布防工作中,坚壁清野是重要的一环。

京城地界,有长乐和太康两县,此外,亦有大小村镇十几。

长乐和太康中有各有守军三千,火炮床弩一应俱全,两县与京城遥相呼应,交战时互为援兵,守望相助。

但村镇就没有防守的条件了。

为了不让叛军剥削到粮食,朝廷决定把村镇里的富户、地主引入京城,收取相应的入城税,这对地主们来说,是举双手赞同的好事。

缴纳部分钱粮就能获得庇佑,肯定比被叛军抢夺要好,前者只需支付部分代价,后者却可能惨遭屠戮。

城头,大量民工来来往往的忙碌着,或加固城墙,或搬运巨石、滚木等守城武器。

炮兵检验着床弩、火炮是否能正常使用。不同的兵种,检验不同的器械。

步卒们成群结队的在马道上狂奔,做着“最短时间抵达值守区域”、“尽快熟悉不同武器的位置”等看似无意义的演练。

在官员积极配合下,布防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司天监。

孙玄机带着袁护法,来到“宋党”根据地——炼丹室,二三十名白衣术士忙碌着,有的在炼钢,有的在打铁,有的在.........制作火药。

孙玄机猛的左右顾盼,而后表情微松。

袁护法恰到好处的替他说出心声:

“幸好钟师妹不在,这群只知道做炼金实验的蠢货,怎么敢在楼里制炸药?”

仿佛是按下了静音键,炼丹室一下子安静,白衣术士们默默停下手头工作,面无表情的看了过来。

孙玄机嘴角微微抽动。

边上的宋卿耸耸肩:

“放心吧,我和钟师妹打过招呼,她这段时间不会离开地底。”

孙玄机点点头,假装刚才的事就此揭过。

袁护法盯着宋卿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说道:

“这个哑巴,原来天天在心里腹诽我们,呸!”

宋卿脸色陡然僵住。

孙玄机和宋卿师兄弟,沉默的对视了几秒,一个取出了木枷,一个抽出了砍刀..........

戴着木枷的袁护法被赶刀走廊里罚站,宋卿取出一块两指高的碟形金属饼,说道:

“这是我新做的武器。”

孙玄机没说话,审视着碟形金属,等待宋卿的解释。

“它的威力不比炮弹小,但不是用来发射的,而是埋在地里。”宋卿指着金属饼表面的凸起,道:

“这里设了火石,只要一踩上去,火石就会擦着,点燃火线,轰的一声,人马俱碎。六品铜皮铁骨最多只能挨两下,四品武夫要是敢一路踩下去,也得分崩离析。

“对了,我还在里面填了大量白磷,一旦粘人,便如跗骨之蛆,无法扑灭,不死不休。

“可惜的是,白磷只能用在冬季,现在天气寒冷,不用担心它会自燃。

“这玩意叫“地雷”,是许公子取的名儿。”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如何制作地雷,灵感来源于许七安给的一本叫《火器百科》的书。

据许银锣说,这是他呕心沥血所作(被这群炼金术师缠的没办法,随手乱写敷衍了事),里面记载了一些堪称天马行空的武器,比如坦克、战斗机、手雷、地雷、核弹等。

宋卿惊叹于许公子的奇思妙想,但里面关于武器的描述过于简陋。

坦克——铁壳子马车,内设火炮。

手雷——可以仍的炮弹。

地雷——埋在地里的炸药。

核弹——烧开水的艺术。

宋卿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地雷是最最靠谱、最值得研究的武器,非常适用于大奉如今的状况——守城战。

坦克意义不大,一看就造价昂贵,而且遭遇高手,多半是一刀就废。

手雷的话,能用火炮发射,为什么要用手扔?

至于那什么核弹,宋卿没弄明白武器和烧开水有什么关系。

孙玄机听的眼睛发亮,言简意赅道:

“量!”

“目前只有八千枚,都在走廊尽头的仓库里,劳烦孙师兄把它们带给城防军。”宋卿说道。

这是他作为一个炼金术师能做到的极限,也是他向云州军的复仇。

.............

平坦宽阔的城郊,一支七万人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向着京城推进,云州旗帜在强风中烈烈招展。

这支七万人的大军里,真正的带甲士卒只有三万左右,其余人由民兵和杂牌军组成。

这两者都由雍州俘虏的百姓构成,民兵复杂押运粮草、火炮等军备物资,还得负责填平道路,烧火做饭等工作。

杂牌军则是从民兵中挑选的青壮,每人配一把战刀,匆匆忙忙的赶上战场。

像这类军种,不管是云州军还是大奉军,都不会缺。

不过精锐部队,双方是越打越少。

戚广伯高居马背,眺望着地平线尽头的巍峨雄城,悠悠吐出一口气:

“京城,终于到了!”

他身后,是姬玄、杨川南、葛文宣等得力干将。

闻言,姬玄等人感慨万千。

自起事以来,至今已有三月余,云州军一路把战线从南推到北,沿途留下了无数同袍和敌人的尸体。

自古御座之下,皆是白骨累累,王图霸业,由苍生鲜血绘成。

戚广伯一夹马腹,让战马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