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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鸿门之宴】

红鸾帐暖,暗香袭人,绯色的光线透过纱帘,映的室内一片春色。

林夔止头痛欲裂,迷迷糊糊从黑暗的梦中醒来,首先入眼的是绣着牡丹锦鸡的纱帐顶部。紧接着苏醒的是嗅觉,一种浓重的百花香味让他眉头皱起。最后听觉迟缓地回来了,听到了耳边有个细细的呼吸声。再看自己,外衣不知所踪,佩刀凤舌也不知去了哪里。

他叹了口气,朝外间叫“铜芸。”见无人回应,他又皱了皱眉“青胆。”依旧无人回应。心腹侍卫没有来,却将身边的人吵醒了。

昏暗的光线下,坐起一具白羊般细腻的身体,娇声道“大人醒了,奴婢服侍您洗漱吧?”林夔止看了一眼这个女子,眉目清秀,右眼旁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倒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你叫什么?”

“大人忘记了?奴婢名唤鸯池,在会客厅里给您跳过舞呢。”

会客厅?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会客厅中,号枝离席后,杨明与阿若挈策乌谈得甚是投机,嫌弃茶水点心不够滋味,后来便叫了酒席,又叫了歌舞,但是自己并没有入过这城主府上的任何食物。最后的记忆是铜芸拧着自己的肩膀低声示警,却已经来不及了……不对,还有一个人。号枝现在在哪里?明明之前与他沟通了应敌之计,现在却不知道去了何处……

“大人,大人?”鸯池轻轻晃着林夔止的手臂,将他的神智唤了回来。

“你,不是杨明的妾室么?”

“大人见笑……鸯池乃是风月出身,虽是清倌,但毕竟名声不洁,哪里有好命当城主大人的妾室呢?城主大人只不过见鸯池会弹几支琴曲,便要了鸯池来府中做下人陪客罢了。”女子说着低垂着睫毛,右眼下的红痣正似泣血,“鸯池幸得大人宠爱,若大人不嫌弃鸯池出身卑贱,还请大人容得鸯池做个婢女,在大人左右服侍!”说着就拜了下去,娇柔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害怕被拒绝。

原来是这目的。

林夔止挑眉,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那便服侍本官洗漱。”

女子立刻露出欣喜和感激的神色,“鸯池多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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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的另一处,与林夔止所在的地方截然不同,这里充斥着阴暗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血和铁的味道,让人心生畏惧。

一道黑色的影子被绑着双手吊在房梁上,血液的味道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铁面乌鸦?哈,不过如此而已。”像是隐藏在羊群中的狼终于露出了獠牙,阿若挈策乌脸上是从未显示过的嘲讽笑意。他把玩着满是倒刺的铁鞭,对那道黑色身影笑道“号枝,你知道这铁鞭叫什么名字吗?”

“鬼见愁。”她扫了一眼,声音暗哑地说。

“不错。”阿若挈策乌点了点头,然后猛地甩动了手中的铁鞭。风雷之声落在左肩,一大块衣袖连着皮肉被扯了下来,顿时鲜血浸透了前襟,她却只低低“唔”了一声。“很能忍嘛,倒还是有点骨气。”他走过来,拉起女子的下颔“我想知道你能忍到什么地步。”

“你想怎样?”

“哼,我带着兄弟们跨过雪原来到俞国,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你觉得如果我把你赏赐给他们,你会如何?”

“哈哈哈!”听了这番威胁,她不怒反笑,“清闽大将军,你兄弟怕是看见老朽这张脸都会吓到站不起来,能奈我何?!”这一语双关,阿若挈策乌揣摩了几秒才懂了,顿时大怒,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铁面,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是被吓了一跳。

铁面之下,居然是一张满是黑色烧伤的脸孔,大块大块的伤疤泛着粉色的肉芽,看着就有些渗人。

“倒胃口,怎么搞得这么恶心。”他啐了一口,捡起铁鞭坐回原位。

“怎么,清闽大将军也怕了?”她露出了嘲弄的笑脸,结合着脸上的烧伤一阵颤动。阿若挈策乌别开眼去,吞咽了一下压去喉间的呕吐感“号枝,你最好想清楚,是早点儿说出镜炴国宝藏,还是死在这里?”

“你就认定我一定知道镜炴国宝藏?”

“你是镜炴国君的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阿若挈策乌再没有了耐心,站起来一脚踹开了椅子,狠狠拎起她的衣襟,“告诉你,我起码有一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办法,不怕你不说出来!”

这番话惹得她又是一番大笑“来啊,老朽什么时候怕过酷刑!”

“呵呵呵,你不怕酷刑,不见得另外两个人不怕。”阿若挈策乌也笑了起来,舔了一口手指上沾到的血液,“莫说城主府上下全是我的人,就算那两个护卫逃出这城主府,再能逃得出鹊城么?等我的手下抓到他们,我就把他们拖到你面前,慢慢地剥皮抽筋,怎样?是否有点期待了?”

“凉州牧身边没有软骨头的人,你就算抓到他们又如何!”她冷笑。

阿若挈策乌把面具重新扣在了她脸上,眯起眼睛,视线在那具身体上游移“脸上是烧毁了,身子却该是好的?……我说号枝,你这么为那俞国的凉州牧说话,该不是看上他了吧?”他又呵呵笑了两声,突然露出獠牙,说出的语句如同蝮蛇在吐毒——“你可别忘了,当年带俞国大军破你镜炴国,杀你亲娘亲爹,还有你那个绿帽继父晅武侯的,可就是你的凉州牧林大人!”

“哈哈哈哈哈哈!!”她好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一般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直到阿若挈策乌脸上的肌肉因为暴怒而不可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时,才接着道“阿若挈策乌,我还以为你是个疯子,没想到原来是个傻子!”

“你……!”

“呵,随便你怎么折腾,你若能再从我嘴里抠出一个字,我就跟你姓!”

说罢她便闭上了眼,死人般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