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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安京风云】

连日来的阴雨,让整个安京陷入一种潮湿且压抑的氛围。这种氛围无孔不入,甚至似乎已经潜影默化到整个朝堂之上,屯骑校尉王准站在武官队伍后部,忍不住因为殿内的寒意而略打了个寒颤。

“屯骑校尉”这种四品武官,在这堂堂金銮殿上是许多人伸个手指就能按死的存在。虽然王准在当今皇帝上位时,因“从龙之功”得了个将军的虚衔,可人人都知道在这可以拼军功邀职的年代,他那点所谓的“从龙之功”根本不够眼看的。

——不过那又如何?

如今他刚娶了左丞相的嫡次女,可真算是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那是谁?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左羊左丞相!他能把自己的嫡次女下嫁给自己这种小官,这不摆明是想要提拔自己吗!更别说那女人年纪小,皮肤嫩得似能掐出水来,腰细的仿佛一掐就要断了……呵,名门大宅里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呀!

王准想着想着,不由地弯起嘴角,眼中透出一丝淫邪来。这一幕被旁边瞪着眼睛专找百官茬子的七品言官看了个正着,那言官立刻和发了情的公鸡似得跳起来,对高坐龙椅的皇帝报道“圣上,屯骑校尉王准心神不定,目光杂涣,四顾左右而笑,对圣上玉口金言置若罔闻,实乃大不敬!还请圣上责罚!”

这个区区七八品的小官如何敢这样编排他!“放你娘的……”王准刚叫骂出口,突然想起了自己身在何处,不由地悚然一惊,立时收了声。

然而已经迟了。从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再到下属九卿,以及大小文武官员,甚至无数殿角内外的宫人太监们——他们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王准身上。他瞬间汗如浆出,颤颤巍巍地走出队列,跪拜下去。王准想要说些什么话,可在那些犹如实质的目光重压之下,他甚至是一句恶俗的“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赎罪”都说不出来,只得蠕动着嘴唇,把额头死死抵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是知道的……他是知道的呀!当今皇上崔始宸是如何阴毒的角色,身有“从龙之功”的他是最清楚的!若不是他在北门值守时,给崔始宸的军队开了一扇门,那么那夜满地禁军的尸体中,也有他的一具!!

“左卿,”黄金和玉石制成的精美龙椅之上,崔始宸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些女性的阴柔,很是好听,且似乎是在笑,“左卿,刚才与朕说到何处了?”

“是,皇上。”左丞相投回了看向自己这个“女婿”的嫌恶目光,似乎只是很普通地瞥了一坨垃圾一眼,“适才老臣说到——蒙州以北的那座鹊城,长年游离于各国治外,在这个月初六,被巡边的凉州牧林夔止拿下。并与灵州关戴仲戴小将军一道,击杀占据鹊城的清闽人数千,重伤清闽大将军阿若挈策乌。”

“噗,呵呵呵呵……”崔始宸听着听着,突然笑出了声音。然而这笑声中,却没有一丝喜悦,“巡边?他为何突然要去巡边?”

御史大夫钱建叶上前一步,拱手回道“皇上,凉州关离安京甚远,您或许不知——凉州关地处俞国极北,这个时节已极为寒冷,常发白灾。作物、牲畜多有冻死,百姓也大有冻饿而死的情况。凉州牧林夔止身为一州父母官,巡边发赈,并无所错。”

崔始宸连头也没抬,只一心一意地观赏着自己修剪保养地极为光滑的指甲,那副认真的样子几乎像个女人——钱建叶急忙低下头去,当今皇上最恨有人说他像个女子,前车之鉴实在太多,他绝不敢触犯逆鳞……哪怕只是露出点疑惑的眼神。

殿内气氛几乎要结冰似得寒冷,有些年岁高了的老臣,甚至因为受不住这寒气而瑟瑟发抖起来,却又惧怕言官上谏,只得拼命压抑着。

良久,终于听得崔始宸开口:“凉州牧林夔止,大破鹊城,教化番邦刁蛮,宣朕之仁义,扬我大国国威:赐金千两,赐田宅一套,龙马一匹;灵州关守将戴仲,不负朕之所托,褆躬淳厚,勤勉尽职,接应有功:赐金两百两,记功一级。丞相,如此封赏,可有不妥?”

如此克扣林家功业,实非仁君所为……左丞相很想这样说。

但眼前这位并非似先帝那般宽厚仁慈,甚至可以用阴毒诡诈来形容。他是前朝老臣,能在崔始宸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已是奇迹……他不能死,为了俞国泱泱山河,就算受尽屈辱也得活下去!左羊想起自己奉为掌上明珠的嫡次女,居然嫁给王准这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