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他曹孟德杀我满门，可成皋县主，竟然只是一句话就轻轻的一笔带过？”吕嫣心中十分烦闷，她不明白，为什么曹孟德杀人之后，可以获得这样的待遇。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为何这大汉竟然连暴秦都比之不上？

方莫晃悠着尾巴，从马车下面上来的时候，发现吕嫣神色不对，转身就想开溜。可是没想到对方动作实在太快，一把就抓住了他脖子上的皮肉。这下子他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虽然不疼，但是终究是被抓住了。

他两个嘴角一弯，仿佛带着笑意，似乎想要让吕嫣放开自己。

“严肃些！我问你，你当时为何不报之我家人，独独带我与…与弟弟相逃？”她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显然方莫十分有灵，并且已经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可他当时为什么不做出更大的动作呢？

吕嫣觉得如果当时的方莫再闹得激烈一点，让家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么追出来的，恐怕就不仅仅是自己和方羽二人了。起码吕玄也会跑出来，而她的父亲，也许能够逃过一劫。

方莫强自挣扎了一番，见没有挣脱，只能放弃，无辜的看着吕嫣。他倒是想要去提醒那些人，可是他真的没那个本事。说穿了他也就是一条狗而已，发出些许吠鸣，或许根本就不会引起吕玄等人的注意。而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但是最后跟出来的人，还不是只有这两个？

“嘤嘤嘤…”方莫发出自己刚刚钻研出来的声音，比狗叫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起码也算是一个嘤嘤怪了。

吕嫣就算是悲伤已极，脸色也是严肃无比，可还是被方莫这耍宝似的叫声给逗得脸色抽搐。若非此时她刚刚丧失亲人，必然会被他这么一幕给逗乐了。

“算了！”吕嫣无奈的放开了方莫的脖子，她也知道方莫的不容易，能够带出自己二人逃命，已经算是一种莫大的本领，若是再去多要强求，也是在强狗所难。不过在看到方莫鬼鬼祟祟想要下车的动作时，她脸上一苦，道：“莫非，你也不愿陪伴我的身边？”

不论是方羽还是村子里自发组织的十几个青壮，都不敢进入这马车一步，谁都知道吕嫣刚刚丧失亲人，正处于极度的悲痛当中。可是她在这种待遇下，不光没有高兴，反而是有些更加苦闷。

在她看来，自己这是被这群人给孤立了。没有人愿意搭理她，也没有人愿意理睬她，更是没有人愿意照顾她…想到这里，她悲从心头起，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方莫的前爪本来已经探出马车，可是听到后面的哭泣之声，又停了下来，不好意思的将爪子缩了回来，很是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想要过去安慰，却发现自己对哄女孩子这套本来就不太理解，更何况现在身为狗身的他，就更加不擅长了。

“嘤嘤嘤…”不过事情还是要做的，他亦步亦趋的走到吕嫣的面前，抬头看着那张憔悴的脸颊，不断在口中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方莫现在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用这一招试试。

吕嫣看着在自己面前耍宝卖萌的方莫，心里畅快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的落泪。她摆了摆手，对着方莫道：“不用如此，唉…”

本想解释几句自己情绪稳定，可是才刚刚说出几个字，就化为了叹息。

父亲和兄长的死亡，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根本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够恢复的。更何况，她本就非性格坚韧之辈，因此一下子痛哭了起来。

“父啊，兄长啊，你们走的…”悲悯之音传来，声声不落的传入了方莫的耳朵里。

方莫很是无奈，抬起左边前爪，想要碰一碰吕嫣，却被后者瞬间打断：“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好了，呜呜呜…”

说是一会儿就好，可是那眼底好似开了水闸。泪水不要钱似的从里面滑落下来，让她本就憔悴不已的脸庞，再次增加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哀伤。

亲人的骤然离世，打破了她本就不太坚韧的心。而成皋县主的不作为，更加在她那已经满是伤痕的心脏上，狠狠的捅了一刀，眼见报仇无望，她彻底的陷入了绝望之中。

方莫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如此绝望，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如果自己现在是一个人，肯定会上前安慰道“莫慌，等某家带领方家众人，屠了他曹孟德。”

按照现在的地位以及方悦对他的信任，说不定还真的会分他一部兵马，到时候他带兵直入陈留，将那个还没有开始招兵买马的曹孟德，一刀给砍了也就是了。

可惜的是，他是一条狗，根本不可能领兵，甚至就连做谋划，都是不太可能的。毕竟又不能开口说话，不能传递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消息？

消息？！

方莫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可是脑子里太过混乱，一会儿是董卓乱世，一会儿又是奉天子以令不臣，再过一会儿又变成了五虎大将，所有的事情，都仿佛杂乱无章的线头，根本找不到一个关键点。

“你若为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想来都是会为我报仇的。可你身为犬身，连读书写字都是不可能的，我，我不想活了！”

吕嫣说出这话的时候，满脸带着泪痕，心中一发狠，朝着马车的一个角落撞了过去。

方莫正在揣摩其中的意思，看到这一幕后，来不及反应，幸好他速度极快，还没等吕嫣撞上，他就已经先行一步将她给撞开了。虽然这样仍旧令后者感到疼痛，可那也比直接撞死来的要好。

“嗷…”

他大声的嚎叫了一声，瞬间便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尤其是认为方莫极为有灵的方羽，更是瞬间便冲了进来，在看到里面的情形时，他稍稍一猜测，便明白了七八分。

“嫂子，你这又是何苦呢？”方羽苦笑一声，走到吕嫣的面前，无奈道：“我知你太过悲伤，可你也不能就此撒手人寰吧？如果伯父和兄长知晓此事，定会怪我一个看护不严，到时候让我怎么见伯父，怎么见兄长？”

吕嫣脸上泪痕未干，听了这话之后，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坐在了那里，也不开口，也不吭声。

这才是最令人可怕的场面！

方莫心中着实害怕，只有心怀死志之人，才会有这样的表现，于是他连忙在方羽身边饶了两圈，让其一定要看护好吕嫣。后者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心中虽惊奇于方莫的反应，但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这时节人人迷信，就算见到了诡异奇怪之事，也大多会推到人人都十分敬畏的鬼神之上。而且方莫又是自己大哥认下来的二兄，自然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嫂子，其实你可以等到了怀县之后，找太守做主啊，有我大哥出面，到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方羽这也算是在大包大揽了。在完全看不清时局的情况下，便做出了这样的承诺。

站在一旁浑身疼痛的方莫看了一眼方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