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怕在母亲跟前露馅奶奶要过来的事情, 吉祥早早的就拉着付圭一起出了门。

美其名曰,去看看哥哥租的门面。

当然,这也的确是事实, 毕竟老太太他们坐的火车, 大约下午一点多才抵达S市站, 而现在才早晨9点。

上车后, 吉祥的视线时不时的就往哥哥身上瞄, 总觉得少年今天看着格外精神, 像是仔细收拾过了。

许是被她盯的烦了, 付圭扯了下嘴角, 斜睨了小姑娘一眼:“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吉祥笑嘻嘻:“总觉得哥哥今天特别好看,你头上是不是抹发胶了啊?”

闻言付圭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扒拉了下头发,虚虚的轻咳道:“...很明显?”

吉祥摇头:“不明显,只要你别抹成浩哥那样油光水滑的就行。”

小姑娘这话叫少年忍不住的就想起了, 米广浩每天梳的油光的,连苍蝇都站不住脚的发型,再联想到自己那般梳, 会是个什么模样后,整张俊脸都黑了。

半晌, 他有些不确定的看向小姑娘:“我这样难看?”

吉祥愣了愣,似是没想到会从哥哥那里听到这样的问话,她以为付圭是在开玩笑,只是盯着少年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 才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 她甚至能从他凤眸深处瞧出些忐忑。

突的, 吉祥脑中灵光一闪而过, 哥哥…这是紧张了?因为爷爷奶奶他们的到来, 所以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

念头乍起,便怎么也消除不去,吉祥抿了抿红唇,心口忍不住酸软一片,她笑出一口洁白的贝齿,冲着少年比了一个大拇指:“特别帅,比以前都帅!”

说完这话,她眼中又划过狡黠之色,在少年略显不自在的表情中笑嘻嘻调侃:“哥哥放心吧,我奶奶最喜欢长的好看的人了,她老人家肯定喜欢你!”

被个小丫头戳穿心思,付圭脸上的表情尴尬一瞬,就立马平复了下来。

只是趁着等红灯的空隙,少年伸出了邪恶的大手,毫不客气的掐上小姑娘还带有婴儿肥的脸颊,直到将人掐的嗷嗷讨饶,才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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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的确很喜欢付圭少年,下午在火车站碰面时,长手长脚,看着有些冷傲不好接近的俊美少年,格外乖巧的叫完“爷爷、奶奶、大伯”后,不让两位老人动手,一点也不嫌脏的帮忙,扛着老太太带过来的蛇皮袋子。

哪怕是那些个全是鸡脑袋的蛇皮袋,叫他整个人差不多僵硬成了石块,也依然□□的将之都拎上了车。

老太太搂着分别了两个多月的孙女一顿稀罕的同时,也将少年的举动看在眼里,向来对自家人都带千米滤镜的老太太,顿时笑的是见牙不见眼:“啊呀,奶的乖孙也是个好孩子啊,像他小叔,长的真俊!”

吉祥见老太太盯着哥哥上下打量后,慈祥成老菊花的笑脸,也是好笑,这就成自家的乖孙了。

尤其是看到少年因为老太太这话,直接红了耳根子,就憋笑的难受!

付圭将最后一个麻袋放到车上后,趁着旁人不注意,狠狠的刮了一眼偷笑的小姑娘,才招呼众人上车。

猜想几人应该都没有吃饭,付圭没有立马回家属院,而是直接带着老太太他们寻了一间干净的小餐馆。

倒不是少年不舍得去更好的地方,而是知道老太太他们舍不得,也不自在,与老家国营饭店差不多档次的小饭馆,果然让有些拘束的三人渐渐放松下来,几人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自在...

等五人吃完,付圭上车前,余光扫到不远处一辆浅绿色的菲亚特126P,凤眸就淡了淡。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辆车从他出火车站,就一直跟在身后了,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付圭很快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发动车子,不过为了试验心中的猜测,他故意绕了两条路,这辆车却依旧不远不近的坠在身后。

到这时候,付圭还不知道这辆车是冲着自己来的,就白瞎他这些年被小叔按在部队里训练的苦心了。

不过他也没有停车,而是装作毫无所觉般,继续将车往部队的方向开去,他还真想看看,跟在后边的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小吉祥,后面那辆车子一直在跟着咱们。”就在吉祥靠着奶奶快要睡着时,突然听到一直蹲在她脑袋上的团子的啾啾了两声。

吉祥鸦羽般的长睫颤了颤,没有立马睁开眼,而是在心里问团子‘什么意思?你是说跟踪咱们?’

啾啾:“从出火车站就跟着了,而且富贵应该知道了。”

听得这话,吉祥也不讶异,毕竟哥哥从小生长的环境是部队,且一直被爸爸锻炼,基本的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踪?又是在跟踪谁?

不过,见哥哥一脸淡定的样子,吉祥就又闭上了眼,只是在心里对团子吩咐‘团子,你帮我去看看,到底是谁跟踪我们。’

啾啾:“好的。”

见团子从车窗的缝隙里飞出去,付圭皱眉:“团子怎么出去了?它能认识回去的路吗?”

说话间,付圭脚下已经下意识的开始踩刹车。

吉祥:“没事,哥哥,不用管它,它自己能回来。”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付圭想起了这只毛茸茸的聪明鸟儿,据说还可以当信鸽、当警犬使。

于是付圭又踩了一脚油门,继续往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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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车内,钱二牛虽然一路紧跟在付圭的吉普车后,心中确总觉的不安。

他不咋识字,对于车牌上那红色的A字,所代表的意义也完全不懂,只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般当兵的能配车吗,不会是啥大官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咋整?

也不知脑补了什么,反正他是越想越害怕。

钱二牛是机灵,但也是有些难蹬大雅之堂的小机灵,而且老百姓天然就怕当官的,要是被人发现了,再将他给抓了起来,那得多吓人,不会枪毙啥的吧?他就想赚点外快,真没什么坏心思啊。

就在他踌躇,要不要放弃这次外快的时候,旁边开车的师傅说话了:“哎!我说兄弟,你妹子真改嫁到部队里了啊?”

这车是李文煦提前包下来的,半天时间,给了一百,这在大多数四五百,甚至两三百月薪的人来说,委实不算少了。

担心开车的人不愿意做出跟踪人的事情,所以李文煦给编了个谎,比如说,妹妹改嫁后,就没了音讯,所以他们想着跟踪到妹妹居住的地方,看看她到底嫁到了哪里云云...

其实理由啥的司机根本不在乎,只要能拿钱,这点事情,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啥。

只是这车子越开,越是盯着前面的牌照,司机心里就越痒痒,想着说不得能攀攀交情啥的,到底没憋住,问了出来。

钱二牛本就有些神思不属,听得这话,才想起来,这是之前老板跟他通气时,与他说的理由。

于是钱二牛轻声“嗯”了下,眼神却依旧紧紧盯着前面十几米外的吉普车。

开车的师傅是个自来熟的,无视钱二牛不咋热情的态度,他继续笑道:“你这妹妹嫁的不错啊,你要是真找着她了,哪怕她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过上好日子了。”

本以为是一句讨好的话语,却不想,钱二牛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努力端着表情问:“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嘿,兄弟,前面这车牌啊,你看不懂?这个是司令部的车牌。”

这话一出,钱二牛本就不大好的脸色,瞬间惨白的如同死了爹娘一般。

这一刻,他都恨死李文煦了。

他娘的,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哪里知道看车牌就能知道军官的职位啊,这不是害惨他了。

如果说,方才钱二牛还有一丝游移,这会儿只剩下后怕。

就在他准备喊开车师傅调头走人的时候,就听到了旁边的驾驶员说:“哟,到了。”

钱二牛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的,车子已经开到了部队大门口。

钱二牛急急忙忙道:“快走,快走。”

驾驶员一懵:“啥?兄弟你不进去?”

进去啥?自投罗网吗?

钱二牛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要不是情况不对,他真想揪住驾驶员的衣领,晃一晃他的脑袋,没看大门口真枪实弹的战士吗?

他真的就想赚点外快,没有别的想法啊。

“快走,快走!”钱二牛没法解释,也没时间解释,只能狰狞着表情再次催促。

然而。

来不及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部队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急促刺耳的铃声。

然后门岗亭里冲出了四名持枪的军人,眨眼的速度就将小车包围了。

当然,一同过来的,还有付圭。

这一幕,别说快要吓尿了的钱二牛跟司机,就连坐在车上没有动弹的老太太几人,也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吉仁磕磕绊绊:“啥...啥情况?咋...咋还动枪了?”这说抄家伙就抄家伙的,老实人表示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

吉祥赶紧安抚也紧绷的不行的吉翠芳:“奶奶,没事,这车一直跟踪我们,从火车站就开始了。”

“啥玩意儿?”吉翠芳老脸一拉,瞬间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太太骂骂咧咧:“个糟瘟的,不会是盯上老娘的老母鸡了吧?呸!什么玩意儿,那是给咱家雪雪补身体的...”

咒骂完,吉翠芳女士表示气焰更大了,她开始扒拉孙女:“乖孙,你坐进来,老娘要出去,看我不挠死他个王八羔子...”

李八柱:“老婆子,我跟你一起去。”

吉祥傻眼,一时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老太太是咋想的,她为什么会觉得那十几只鸡,值得人家跟踪他们一个小时啊?

她一把拽住老太太,急急开口:“奶奶,您别下去,没看见有枪吗?再说有哥哥在呢,他会处理好的,咱们就在车里等就好。”

听孙女提到枪,吉翠芳瞬间收回了蠢蠢欲动的腿脚,也不说要下去了,顿时安静如鸡...

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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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阵仗,别说钱二牛了,就连司机也快吓尿了,他哭丧着脸,在军人的呵斥下,抖着腿踉跄的下了车。

然后学着电影里头,那些个投降的鬼子,双手举过头顶,嘴上还不忘惨兮兮喊冤:“同志,同志,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一个开车的啊。”

其中两名战士迅速的搜了下两人的身,发现并没有什么威胁性的武器后,才略微放松。

付圭冷声道:“为什么跟着我们?”

此刻的少年,眉眼凌厉,锋芒毕露,整个人看着极具压迫力,早已没有了在家人面前的温和。

唬的本就害怕的两人又是一个激灵,那司机快要哭了:“我...我就是收了一百块钱,这人说妹妹嫁人后,就与家里没了联系,想要跟着过来看看妹妹过的幸不幸福,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最后一句话,那司机几乎是喊出来的,他是真冤啊。

心中更是无限懊恼,世上果然没有什么便宜可占啊,瞧瞧,为了一百块钱,他小命都快要搭进去了,呜呜呜...他不会要坐牢吧?完全不懂法的司机大叔越想越恐怖,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付圭没再搭理那驾驶员,而是将视线定格在钱二牛身上。

钱二牛只是个打工人,察觉道这高大少年的视线,也不用催促,一股脑就想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秃噜出来,以保平安。

却不想付圭似是想到什么般,抬手打断了他,害的钱二牛好险没给噎岔气。

付圭俯身靠在其中一名战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名战士点了点头,又警告似的瞪了两个抱头的男人,见到他们吓得激灵了下,才手一挥,带着其余几人回到了岗位。

等人都走远后,付圭才淡声吓唬道:“说吧,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告诉你,隐瞒,或者欺骗什么的最好不要做,我不知道你们清不清楚,跟踪这件事,首先就是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