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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4

chapter 08 燎(五)

揪着沈寂的耳朵吼完这番话后, 温舒唯安静下来。刚才气势如虹的一番威胁加怒斥消耗去不少体力,这会儿,她眼眶红红的, 胸前起伏呼吸不稳, 一双眸子凶巴巴地瞪着他。

对面的沈大爷直勾勾盯着她看,须臾, 沉声从后槽牙里挤出俩字儿,阴沉沉的:“松手。”

温舒唯跟撞了邪似的,也不知哪儿来的熊心豹子胆, 竟咬咬牙,右手用力把他耳朵揪得更紧,很淡定地也说出两个字:“我不。”

沈寂瞧着她, 一双桃花眼的眸光又沉又邪, 语气轻得危险:“给我松。”

温舒唯仰头, 心跳如雷故作镇定, “我就不。”

男人耳朵被姑娘揪在手里,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僵持, 你盯着我,我瞪着你, 谁都没有任何动作。过了差不多有十秒钟,

忽的, 出乎温舒唯意料,在两次威逼她松手无果后,这位大佬竟侧过头、垂着眼皮低低笑出了声来。

温舒唯:“……”

温舒唯一下愣住, 眼睛瞪得更大, 着实是震惊了:“你抽疯啊?被我揪着耳朵还这么高兴?”

沈寂笑完,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 微一挑眉,“你才知道老子疯?”

温舒唯:“……”

“老子要不疯,能被你个傻里傻气的小丫头片子迷得神魂颠倒死去活来?”

“……喂。”温舒唯脸蛋不争气地发热,手继续揪着他,低声道,“我可在生气,别以为你说两句好听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少在这儿嬉皮笑脸插科打诨。”

沈寂又盯着她看了会儿,冷不丁淡声:“对不起,我错了。你别生气。”

温舒唯:?

温舒唯再一次愣住,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沈寂是谁?大家伙青春岁月里的狠人校霸,响彻三军的海上利剑,身上背负着多少传奇和故事的人物,卧是一条龙,站是一头熊,从他口里说出“对不起我错了”个字的惊悚程度,简直堪比天上下红雨。

温舒唯目瞪口呆,支吾了好半天才道:“你、你这就认错了?”

沈寂的表情很平静,“嗯。”

她:“……”

“道歉不行,说吧,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沈寂脸上没什么表情,说着,他还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而后非常冷静地向她给出一个提议,“要不我牺牲一下,以身相许,躺平任操?”

她:“…………”

好大一个牺牲,真是见者感动,闻者落泪。

温舒唯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陷入沉默,无言以对。

几秒后,沈寂瞧见眼前的姑娘松开了揪他耳朵的小手,毛茸茸的脑袋垂下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忽的,又裹着被子唰一下转过一百十度,拿一个粽子似的娇小背影对着他。

连那撮翘在她头顶的呆毛都在宣示着无声的愤怒。

沈寂挑挑眉,倾身,从背后凑近了瞧她脸蛋儿,“还生气呢?”

温舒唯心里不舒服,把脑袋别过去,不理。

沈寂又从另一侧贴近她,嗓音低低的,夹杂着寡淡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雪白的耳垂上,“我家宝贝儿这么舍不得我?”

温舒唯眼眶又红了,咬咬唇瓣儿,回过头看他,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如常,“你这样吓唬我,我不喜欢。”

沈寂握住她纤柔的双肩,将她身子扳回来,面朝自己。他低眸静静地注视着她,片刻,淡声道:“这不是吓唬你。”

温舒唯牙齿用力,嘴唇咬得更紧,不吱声。

沈寂开口,语气沉稳平静,再寻不见丝毫往日的戏谑散漫。他很冷静地说:“我十九岁进军校,正式入伍,穿上那身衣服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温舒唯没有出声打断,安静地听他说。

“知不知道,我们大学的第一堂课是什么?”沈寂说。

温舒唯摇头。

“是宣誓。”沈寂神色冷峻,说,“我是一名国人民解放军,我宣誓,服从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

温舒唯听他说着,忽然泪湿眼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队伍,”男人的嗓音低而稳,一个字就是一句话,“誓死保卫祖国。”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窗外的风声再次消寂。

良久。

沈寂嘴角淡淡勾起一个弧,伸手,轻轻捏了捏温舒唯的脸,嗓音忽而变得低柔几分,“你现在明白了么?”数秒的静默后,温舒唯点点头,“明白。”说完,她伸手抱住了他。

沈寂侧头,轻轻吻了吻她鬓角的发,微闭上眼,哑声说:“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双臂收得紧紧的,用力到骨节都泛起青白,摇头,“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不会答应。”

耳畔一静。

温舒唯两手环在沈寂腰后,下巴垫在他肩膀上,她所处的位置正对不远处的衣柜,柜门半敞。里头整整齐齐地挂着几套他的军装,夏常服,秋常服,海洋迷彩,荒漠迷彩,还有一件冬季的军装外套,全都笔挺整洁一丝不苟。

温舒唯忽然弯了弯唇,笑起来,轻声喊他一句:“喂。”

“嗯。”

“我听说,你们军装有很多套,各个季节,不同时期,要穿的衣服都不一样。”温舒唯道,“结婚的时候,要穿的是军装礼服?”

“对。”

“我很期待你穿礼服的样子。”温舒唯柔声说。

以她家男人的盛世美颜,必定帅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闻言,沈寂眸色骤然深不见底。他沉吟好片刻,才低哑答道:“好。”

得到这个承诺,她嘴角一弯便轻轻笑起来,话音出口,却含泪半秒更咽,然后才说:“沈寂,我害怕孤独,你一定要平安延年,跟我白头偕老。”

须臾,

“好。”沈寂也很淡地笑了,“我答应你。”

*

这一晚,温舒唯和沈寂聊完正事,又胡七糟地鬼扯了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一直聊到了半夜一点多,随后又被他摁在床上摸摸啃啃地亲了快一个钟头,近三点的时候,她才眼皮打架又累又倦,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了上午七点。

清晨时分,半梦半醒间,温某人是被尿给憋醒的。

头天夜里被折腾得够呛,早上睁眼,温舒唯两边眼眶黑得像国宝大熊猫。她压根不记得自己身在何方,只以为还在姥姥家,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挠了挠鸡窝头,然后又迷迷糊糊地从手边随便捞了件衬衣套在身上,掀开被子跳下床,光脚丫趿拉上拖鞋,打开卧室门,哈欠连天地走出屋子。

到洗手间门口,她想都没想地便伸手把门推开了。

吱嘎一声。

里头的人听见开门的响动,回过头来。

温舒唯嘴上的哈欠打到一半,看清洗手间里的景象,嘴巴保持着打哈欠时张开的“o”型,目瞪口呆,傻了。

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于是乎,伴随着厨房里紫米粥的咕噜沸腾声,蓬蓬头下哗啦啦的水声,洗手间处,鸡窝脑袋迷糊女和冷脸全|裸冲澡男的拉风画面,于这个晨光熹微静谧美好的早晨,彻底定格。

约莫过了十来秒钟。

沈寂浑身一丝|不挂,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湿润的黑色短发下是湿润的眸,瞧着她,语气挺随意,“你要洗澡?”

“……”

不知是被沈寂的从容淡定所影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温舒唯竟也没显得多慌乱。她只是完全无意识地、目光机器人似的一寸一寸往下移,依次滑过对方宽厚结实的双肩,线条流畅起伏的胸肌纹路,和底下那片引人无限遐想的块腹肌,和两条人鱼线,和两条修长结实的漂亮大长腿。

然后又机器人似的重新抬起脑袋,重新看向他的脸,机器人似的摇头摇头。

所有动作都一卡一卡。

沈寂又问,“上厕所?”

姑娘表情呆滞,继续机器人似的点头点头,还是一卡一卡。

两秒后,身上的皂荚泡沫冲完,沈寂关了水笼头,随手从毛巾架上扯下一根干毛巾,边随手揩着身上的水,边直接从洗手间里迈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嗯?直接走了出来?

温舒唯:“……”

一阵散发着热气的雄性荷尔蒙随着他走近迎面袭来,还夹杂着一丝极清淡的洗发露清香味儿。再一次近距离接受“美男出浴”的暴击,温舒唯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抬手捂住嘴,木呆呆地瞪着已经近在咫尺的这副美男出浴图,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再看看沈寂。

他脸色寡淡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只手拿毛巾擦水,另一只手腾出来,在姑娘毛茸茸的鸡窝脑袋上揉了把,语气淡而宠溺,“乖,去洗漱。我煮了粥,洗完出来吃,一会儿我送你去单位。”

话音落地的下一秒,温舒唯被震飞的三魂七魄终于回归皮囊,顿时一脸惶然,躲鬼似的嗖一下窜进了洗手间,砰一声,把门关上,咔擦咔擦反锁。

沈寂:?

洗完澡的沈大爷在原地站片刻,有点儿费解,然后转身,面无表情地进屋穿内裤去了。

*

洗手间里。

温舒唯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她背贴门板捂住嘴,眼神惊恐,满脸通红,羞窘欲忘几乎要烧成灰――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