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虑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传播的情绪。

不等下午第一节课的钟声响起，四年级学生们在变形术课堂上的绝望和无助就传遍了霍格沃茨每个学院，不安和紧张的情绪一点点的、无差别的吞没了每个年级的学生。

高年级学生开始焦虑自己过去学到的知识到底还有多少是可靠的。

而低年级的学生则陷入另一种恐慌——

“如果我奶奶知道我二年级的变形术课都没有及格，她一定会大发雷霆。”

纳威满脸恐惧地小声嘀咕着，这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休息室，正要去上麦格教授的课。

“乔治、弗雷德这些头脑灵光的人都成那样了，我肯定跟不上了……”

“那是因为他们明年要参加O.W.L.s，整整五年的课程压缩到一年半的时间，这必然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你们不一样，你们才二年级，而且多学点新知识有什么不好。”

艾琳娜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安慰着身边彷徨不安的小巫师们。

反正无论有没有预测对，过几天应该就能从各个年级的学生们口中组合出“新变形术”课程的全貌，就算变形术课变成了高等物理，她这学期的豁免资格也不会发生变化。

“你也别在这里幸灾乐祸的，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要回来了……”

赫敏瞥了一眼站在四楼的楼梯口朝她挥手告别的艾琳娜，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就连O.W.L.s都要调整的话，那你去年期末考试时申请额外加试的高年级笔试内容也没有意义了吧，毕竟那些内容全都是基于被证伪理论下的产物。”

不同于别的小巫师，周末有在研究所补课的“计算姬”隐约能猜到即将要面对什么。

如果真是她所猜想的那样引入了部分物理、化学理论，那艾琳娜的豁免资格可能没有那么好用了，毕竟在一些相对高难领域，这只白毛团子也没有那么的无所不知。

对于赫敏而言，课程难度倒不是什么问题，后续随之而来的作业才是真正的麻烦。

“那至少也是下学期的事情了，这学期我还得上麻瓜研究学。”

艾琳娜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心情愉快地转过身跟着比尔的身影离开。

或许周六的变形术补习班上会稍微涉及一些新知识，但相比起每周两节大课的煎熬，不到两个小时的单独补习显然要好多了——更何况，她之后可能还会兼任出题人。

显而易见，出题人是没有理由做自己出的卷子的，这就是艾琳娜为自己准备的后门。

…………

艾琳娜离开后，前往变形术教室的队伍更加沉默了。

整个班级默默走下楼梯，以一种仿佛赴死的悲壮气氛推开变形术教室门走了进去，无论艾琳娜如何安慰他们，四年级学生的惨状和凄凉比起任何言语更有说服力。

麦格教授还是如同以往那样早早地来到了教室。

她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她眼镜后边的目光依然还是那么严肃、锐利，但她眼睑下面的黑影明白无误地说明，她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好——这无疑又加重了学生们的恐慌。

虽然如此，全班同学坐下时，麦格教授对大家罕见地露出了一抹柔和笑容。

经过了一整夜的努力，她终于赶在今天上课前完成了霍格沃茨一至七年级的教案调整，这无疑是相当值得自豪和振奋的成就，她为学生们又抢下了不少时间。

只不过，麦格教授的笑容并没有取得她所期待的效果。

全班同学整齐地颤抖了一下，每个人脸上浮现出一抹视死如归的悲凉。

“说真的，你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麦格教授扬起眉毛问道，她疑惑地在学生们之间扫视着。

变形术课堂的纪律向来是最好的，但是很少会呈现出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这种样子让她回想起了每年开学宴会之前的分院解说——不少孩子似乎也是同样神情。

“不过不要紧，我相信今天的课程内容很快会让你们打起精神来的。”

大家身子再次颤抖了一下，但没人敢说话，眼神中写满了恐惧。

这下子，麦格教授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

这时赫敏举起了手，小声说道。

“教授，我们刚刚从休息室下来。四年级的学生告诉我们，变形术此前的课本内容差不多全被推翻证伪了，我们不得不全部从头学起，而且那些知识还很难——”

“啊，原来是这样啊。”

麦格教授说，恍然大悟地笑着摇摇头。

“我大致明白你们的担忧了，格兰杰小姐。低年级与高年级不一样，他们明年就要参加O.W.L.s了，压力自然要大些。实际上从客观角度来说，新内容与过去的知识也并非毫无关联，你们很快就会明白，新的变形术理论其实更有趣、准确、简单……”

稍微停顿了几秒，麦格皱起眉头看了眼依旧愁云密布的教室，略带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从四年级那里听到了什么，但我必须提前强调一句，如果有人打算自作聪明地说自己因此忘记如何变形，或者以此为由不做作业，最好早点打消念头。”

奇怪的是，随着麦格教授板起脸来，学生们的不安反而消散不少。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头，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麦格教授描述四年级的学长学姐们回到公共休息室后的颓废、灰白模样，以及从高年级学生口中透露出来的可怕场景。

“太吓人了，弗雷德说我们必须忘掉错误理论，否则就会有炸掉自己的可能？”

“我们之后至少要把光变成七种颜色，不然就会不及格——”

“——不及格的人会被装进小盒子里寄回家！”

“明白了，没想到韦斯莱先生、海格是这样理解的么？”麦格问道，略微皱起眉头。

在有意无意的引导下，麦格教授很快从学生口中还原出此前休息室中的场景。

这些内容听起来倒也没有太多胡编乱造的成分，但乍一听起来确实可怕，麦格教授一边默默在心中记下出现频率较高的名字，一边安抚着教室里的学生们。

“假消息，全是吓唬你们的……”

“……放心吧，霍格沃茨并不会以变形惩罚学生……”

作为霍格沃茨任教时间最长的教师之一，麦格拥有着三言两语间安抚学生的能力。

正如同她此前所说的那样，这节课接下来变得愉快起来。

麦格教授在每个学生的课桌上变出来了一套三角尺、圆规、天平，还有一堆玻璃量筒、三角锥，以及各种几何体形状的金属块，就仿佛是外边小学的手工课一样。

“我们用体积来形容一个物体所占的空间。”麦格教授说，学生们记着笔记。“你们注意到自己面前的那些小方块了吗？在它们旁边还有两张羊皮纸，分别是体积的计算公式，以及一份用来填写数值、类型的空白表格——这就是今天课程的内容——”

麦格教授挥了挥魔杖，教室后方传来了一阵水声，学生们下意识回过头看去。

只见变形术教室后方出现了一排水槽，其中一个龙头正哗哗地放着水，不过随着小巫师们看过去的目光，它又重新关上了，而学生们耳边继续响起麦格教授的声音。

“量杯、天平，这些基础用具大家应该已经在魔药课接触过了，不过今天我会教大家一些全新的用途——我们一起试着用这些简单的工具来丈量、计算身边的小物体……”

体积、质量、密度……

这些是“全新版本”基础变形术的施展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