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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回到不尘宅的薛惊云是心跳如鼓的。

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这种来势汹汹的悸动,他不知出于何种情绪,只是觉得抑制不住心绪激动。

夏思鱼紧跟上来,她神色略微乱地,四下张望着关了门,“薛前辈,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她有些惶恐,薛惊云还以为她是被吓得,宽慰似地笑了笑道:“我这就走。你们卿掌教在汀忧山很凶吗,怎么感觉你很害怕他似的?”

“不不。”夏思鱼摇头,找了处美人榻坐下,正是靠窗可向外的位置,她又往外面瞧了瞧道:“也不是怕卿掌教,而是他太……厉害了你知道的,人欲登高岭莫怪无同行,我们大多数人都敬佩他,但是没几个人真想成为他。”

她说着说着,又捂住了眼睛难为情说,“哎呀我在说什么,我答非所问了,我其实就只是觉得,卿掌教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那种,不敢跟他打交道、不敢轻易招惹他。”

薛惊云苦涩一笑道:“那倒也是。”

他摇着头,收拾起了什物,还摆放着茶具等物,似是要把这里恢复原貌。

夏思鱼见之,有些忐忑试探问道:“薛前辈,你知道这栋不尘宅之前是谁是屋舍吗?”

“怎么了吗?”薛惊云好奇问道,“卿前辈跟我说的是他一个故人。”

夏思鱼叹了口气,她毫不掩饰无奈和羞恼,“你真是……这里是卿前辈发妻的住所,一千年以来从未有人造访过。”

薛惊云惊愕,微微张了唇,彻骨的寒意浸进了骨子里,他似乎突然顿然间明白了什么。

“那还真是我的荣幸。”他拉下了脸,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反正来时一条人,走时也是一身轻,他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就迈步跨了出去。

夏思鱼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哪句话不对,怎么就把他给惹恼了。

薛惊云径直下了山,一路相当畅通无阻,连片汀忧山的叶子都没多情地留在他身上。

将近晌午,他行至半山腰身,眼前是所空旷的大坝,与山顶雅致清丽的格局不同,四下皆是的繁饰华丽高屋建瓴,俨然是一副完全不同的富硕兴荣的景象。

为首一座尖顶金殿,以汉白玉为装饰墙壁、以妖兽骨为檐角,在一众建筑中显得格外特别。特别是屋顶上的一块玉砌的圆台,在整块布局中显眼且又突出,一只丹顶的仙鹤飘然而至款款下落在那里。

薛惊云正好奇着,结果它突然展翅一嗷,竟发出震耳欲聋的响亮嗓音——

震得他耳朵发麻之际,有无数身着汀忧山校服的弟子,自那大殿中间巍峨的大门里鱼贯而出,他们或手持兵器书籍四五个同行而来。

那仙鹤的叫声原来是下课的报时声。

人流袭来,如奔涌潮流,将孤身的薛惊云淹没,他沉默地跟着随波逐流,往下山的宽又长阶梯缓步而行,青石的基地结实牢靠紧密贴合,这么多人同行没有丝毫地错乱颤抖。

薛惊云心道,汀忧山是恢宏,但金窝银窝不如他自己的窝,这里终究不是他这等小人物能久留的地方。

他下了梯去,路过山下的果园,一条黄土泥路,上面铺散着碎石,两边用细竹条交叉着撑住,上面生长着蔓延弯曲的绿藤,不知具体是什么仙家灵植。

身边是劳工三两成群,头戴斗笠赤裸上身,只穿着褐色短裤一双草鞋,薛惊云问路与他们搭话道,“哎这位壮士,你可知万刃山怎么走吗?”

来时是卿廷殷御剑带的路来,这下子走了陆路他并不知归途。

“万刃山?什么旮瘩地方……”那壮汉摇头,挠搔着耳朵,指了指外边,“你沿着这条路径直走十里,那边又处卖马匹的店家,你问问他说不定就知道了。”

薛惊云谢过,走了有近十里路,终于远远地瞧见有处草舍,旁边则是块棚搭的马厩。薛惊云远远地瞧见,一匹毛发柔亮的赤兔马,当下心生欢喜想要买它,他凑了上去摸了摸,朗声冲屋里喝道:“店家在不?这马什么价?”

说罢又去看马,等了许久,都迟迟地没等来人声,薛惊云转头去了草舍,见这儿的窗户紧闭着,门却是半掩着的,便伸手敲着门推了进去。

“店家?有人吗?”

门半开着,看清了屋内几个桌子,他还没来得及迈步进去,一朵软白飘香的花飞来,脚下突然生出了尽数藤蔓,一个人头大的土球袭了过来,再同时他放在门上的手,如触电般地生出一阵刺痛之感。

有人偷袭!

薛惊云左手召出枪来,往脚下藤蔓一劈扫,将它们震碎了开来,却没来得躲开那土球,他脑袋好像卡顿了一瞬间,偏偏就偏头这里慢了一步。

半张脸就被那球给击中,粗咯刺痛感连皮带肉而来,他人也直接因此被打退了出去。

门缓慢地开了,出现了五个人,有四男两女,他们衣裳各异,身上涌动着不同的灵气,肉眼可见地是金木水火土,竟然除了风、雷灵根以外的都集齐了。

土灵根的男子先发了话,“就是你吧,万刃山教主薛惊云。”

薛惊云撤步落地,将拢月插进地里,固定好了身位,他忍住头晕眼花喝道:“你们是谁?!”

“哎呦你们瞧。”木灵根的女子伸手去指,对着薛惊云的拢月枪,震惊喜悦的神色说道:“拢月枪在这儿啊,我还说当年津黎城谁那么大手笔,原来是万刃山的薛教主啊。”

薛惊云捏了捏手上的法器,有些怀疑地质声问道:“你们是为这个来的?”

“都可以凭空幻化了,说明它已经认主了呢。”水灵根很是遗憾,她眉头一蹙,眼珠子一转,双手结印翻了个阵出来,目光凶厉狠辣道:“不过,你若死了,它不就又没主了么?”

她语毕,法阵也成了,幽蓝的圆圈发着光,刹那间喷射出数道冰针来,晶莹剔透地袭向薛惊云。

他们不打车轮战,剩下的五人同时动手,那土灵根的发动最快,薛惊云脚下是黄泥路,这环境对他来说占据优势。

整整一方石床掀地面而起!正好碰巧隔断了那冰针,这边水灵根瞪了土灵根一眼。

金灵根也念咒召唤,半空中凭空出现了数道长剑,且看得出来都是金属的,“我这剑许是能穿过你的土墙吧。”

他正要将剑给给刺下去,那火灵根拱手作印,对着虎口猛地一吹,一泓火线便那贴上了剑的周身,“兄弟我来助你一把!”

这土床不简单,面积宽广且沉重密实,杀了薛惊云措手不及,他正后撤一步欲跳起躲开,却又一时精神恍惚慢了一步,被那土床吃了个严严实实,如翻扣的泥锅一样将他笼罩了进去。

淬了火的剑锋利蛮横,竟抓准时机也霍地射了进去,动作只在一瞬间发生,张开血盆大口的土包合上了嘴,霎那间将中心部位封得严严实实不见缝隙。

主导的土灵根耸肩,拍了拍手叹息道:“可笑,这就是天字第十么?”

“嘚瑟什么。”水灵根这姑娘似乎跟他相识,尤其看不惯他这副自大的嘴脸,“这里是黄泥地,你有地域优势好不好,我们就只能耗费自己的灵力。”

金灵根走近了土墙,伸手去感受里面的情况,却因为土墙受限半天无果,他只得尬尴笑笑道:“所以我们金灵根的就得随身携带无数铁制利器。”

木灵根姑娘伸手,指尖发光朝向路边的绿藤,那纤细的蔓忽地粗大结实了起来,骤地开出了朵软白的花儿,她走去摘了下来道:“真正的强者,草木皆可为己所用,花叶皆可锐利为兵,要看你们会不会用罢了。”

她语气轻浮,听得人心生厌烦,那土灵根的男子又道:“马后炮说得好听,也没见着姑娘你有多大能耐啊。”

“行了行了。”火灵根审时度势,怕他们起了冲突,及时打断他们道:“别光顾着聊天啊,看看那薛惊云死了没有,要是把脸打坏了我们可不好交差。”

水灵根姑娘惊叹,声音最是可爱的她,却说着最是残忍的话,“不会吧,还要管脸啊,不是只要一个完整的头么,颂天门的审核也忒严了吧。”

“天字榜十哎、还是悬赏榜一,这价钱换谁不眼馋,审核严点也是正常的。”火灵根年轻小伙子说。

金灵根的关注点不同,他轻笑了声道:“他薛惊云也就五百修为,我们的几个平均都六七百年了,真不知道当时颂天门怎么评判的天字榜。”

“那个,跟修为没关系。”火灵根僵笑,他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因为三百年前,他在九安山干的一桩事吧。”

果然,万刃山一事传了出去,颂天门那边多半已是当真了,拿薛惊云人头换悬赏的人都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挂的是哪个位置。

若是榜一的话,整整五百万钱,那他可就麻烦了。

薛惊云再睁眼,映入视线里的是土墙,将他周围半米处全部笼盖,头顶上倒悬挂着,几柄火身闪烁的剑,身边左右也立着三柄剑,他借着火苗的微光,看清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是那木灵根姑娘的术,那朵混淆视线的花,香味很淡却可让人昏沉,也难怪他两次都躲不开土灵根的招式。

薛惊云双手撑地,单脚支撑半跪在地上,肩膀上一阵钻心的疼痛,想都不用去想知道,有件利器扎穿了他的骨肉。

他稍动脖子偏头一看,脖颈处顺势撕裂一痛,一柄剑锋就离他喉咙不过半指远,再多分毫便可让他血溅当场而亡。

所以还是应该感谢上苍不杀之恩。

薛惊云不急着突破出去,那花香不知还能发动几次,他先慢慢地趴了下地,咬着牙将肩膀抽离出去。

血如奔流似地溢了出来,他甚至能听到血肉剥离的撕裂声,痛得他眼前发昏头皮颤抖,这种贯穿筋骨的感受是他头一次承受。

长痛不如短痛,薛惊云狠心往下一栽,终于给拔了出来了。

他瘫软着身子滑了下来,四肢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剑,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