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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辐射理论

连着一周,严戈都是早出晚归。这天晚上进了宿舍,就看见雅丹披着毛毯,坐在沙发上睡着。

严戈轻轻关上大门,准备把她背回卧室。

“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雅丹没睡着,听见声响,揉了揉眼睛,打开茶几旁的落地小灯。

“嗯。”严戈应了一声,脱下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

“为了保护我们?”雅丹直起身来问道。

严戈继续点头:“嗯,怕你们担心。”

雅丹低下头,攥着毛毯的一角,不停地揉搓着。

“那天……我看见院子里的结晶了……”

严戈一时愣在原地,揉了揉头发:“啊—你发现了。”

等她再抬起头望向严戈,眼眶里已是蓄满了眼泪:“是你…还是赵哥,还是…你们俩?”

“是澜颂。”

听到回答,雅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严戈听着,她不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而是深深吸了口气。再转过身,雅丹已是满脸的泪痕。

“什么时候的事?”

严戈摇摇头:“大概是十年前吧,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怕不怕?”严戈摸了摸雅丹的头发。

雅丹摇了摇头:“不怕。”

严戈笑了起来,在雅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走吧,哥背你回去,客厅太冷了。”

雅丹在严戈背上,环着他的肩膀:“不要什么事都瞒着我,你瞒着,其他人发现不了,我也会发现。”

“好。”严戈应声:“不瞒着你了。”

怕打扰赵澜颂,严戈直接先去洗漱,等走进卧室,赵澜颂还没睡,搭着外套,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严戈一眼便看见他手背上斑斑点点的青紫色,走过去摸了摸手背,果然是一片冰冷。

“很冷吗?”严戈站起身来检查了窗户,却是关得严丝合缝。

赵澜颂拢了拢身上的厚外套:“原本觉得自己怕冷是因为年纪大了。现在想想,是因为异种的天性。”

严戈咬紧牙关望向赵澜颂。

赵澜颂却笑着揉了揉了眼睛:“别这样看着我,这么多年,我也一点事也没有。”

严戈丢下一句:“给你灌热水袋”,落荒而逃般冲出卧室。

等着严戈再次进了卧室,怕把被窝里的热气散走,只掀开被子一角,在赵澜颂脚下放了个热水袋,又往他怀里放了一个暖手。

“当年考察队减掉我师伯和赵憬,还有十八人。和煦从地缝回来就不太好,我老师死在叛乱里。截止到五年前,这中间又有四个人去了后勤部,五个人内退,那就还剩下七个人。”

严戈坐在床边,静静地听着他说。

“但是不管是自己接触到魔方,还是被其他人发现,不可控制的因素都太多,实在是没有办法调查。”

严戈换了衣服躺下,侧着身问道:“去了后勤部的人也不一定能排除吧。”

赵澜颂点点头:“唯一能排除的只有师伯和赵憬。”

赵澜颂脱下外套,调暗床头柜上的小灯:“我总觉得这件事和当年的叛乱脱不了关系。”

“你那天说以前先遣队与研究院关系并不好。我问了张师傅,他查出来联谊会差不多就是从八年前开始办的。”

严戈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又想到你说的那两种观点,第一代高频辐射装置大概是叛乱那年建立的吧。”

赵澜颂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你提醒我了。李朝阳的父亲原本是研究雷达相关的装置,当时安装的时候,明面上的命名还是雷达装置,后来发现有用才正式改名。”

“不过,他并不是考察队的人。”

严戈笑着说:“你看,这下我的调查比你快了一步。赵老师,我的表现怎么样?”

赵澜颂侧过身来,笑着捋了下刘海:“表现很好。”

“当年的叛乱说不清楚的地方太多。叛乱的起因、过程没人清楚,唯独知道的就是结果。”

严戈又想起当年还在预备学校的那一天,全队戒严,如今想想,仿佛叛乱就在先遣队的预料之内,只等镇压的命令下达。

“可惜李朝阳的父亲在几年前就病逝了,他的研究也都收走了,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赵澜颂叹着气,重新平躺,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严戈却一下子从床上翻身坐直:“李朝阳父亲的笔记本!澜颂,李奶奶不是说还存着吗!”

严戈想起那个在冰箱冷冻层的笔记本,或许能派上用场。

赵澜颂笑了起来,准备起身关灯:“对呀,早点睡,我们明天去看看李奶奶吧。”

听着赵澜颂浅浅的呼吸声,严戈却是根本无法入睡。张师傅查到的报告里的一幕幕始终在他脑海里打转。

报告里提到了四十三例感染案例。不管是文字描述,还是简易的手绘草图,都狠狠地直戳严戈的内心。

有的在旱季瞬间化为液体,在沙地上干涸,了无踪迹。有的变成盘根错节的树状结构,绵延数里,还有更多的是重组成各种难以描述的形状,不断挑战着人的认知与理智。

严戈想着那一幕幕,又扭过头看着身边沉睡的赵澜颂。

他太怕了,怕得不敢睡熟,怕哪个夜晚,赵澜颂化作那青苔燃烧的烟雾,一阵风似的失去踪影。

他想搂着赵澜颂入睡,这样哪怕是翻个身,自己都能立刻发现,而不是在半夜惊醒,在黑暗里寻找赵澜颂的身影。

第二天,严戈和李奶奶约定了拜访的时间。

出门前,严戈看着赵澜颂穿得鼓鼓囊囊,又摸了摸手,确定手心是热乎的,才低头穿起自己的外套。

临出门想起来,严戈又俯下身去检查赵澜颂的毛袜子裹紧了秋裤,这才放下裤脚,严严实实地塞进靴子。

赵澜颂无奈地叹气,只觉得严戈怕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昂贵易碎的宝贝,得拿棉布裹得严严实实,才能出门见人。

两人走在街道上,没有什么人,白茫茫的雪地上都没什么脚印。两人肩挨着肩,并排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两串脚印。

“脚冷不冷?”严戈问道,把赵澜颂的帽子两侧往下拉了拉,遮住耳朵。

赵澜颂摇了摇头,抖了抖靴子前端沾上的雪。

到了李奶奶家,两人进屋摘下了帽子和围巾,李奶奶已经倒好了热茶,让两人靠着取暖器坐下,又把两人的鞋拿过来,烤干表面融化的雪水。

看着严戈往厨房里搬着物资,李奶奶直摆手:“过来就行,还带这么多东西。”

等着严戈坐回位子,李奶奶拿出儿子的笔记本:“给你们准备好了。”

“李朝阳的研究我大致听说了,也难为你们俩了。他爸爸的笔记本我也放心交给你们。”

赵澜颂接过,细细分析起来。

两人临出门前,严戈嘱咐李奶奶:“天冷,雪地也滑,有事联系我。”

李奶奶摆摆手,让两人路上也注意安全。

赵澜颂往下拉了拉围巾,露出大半的脸颊,一时间冷得又开始泛红血丝。

严戈叹了口气,实在是管不了他。

“比起李朝阳的日记,他父亲的更像是工作记录。”

一阵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