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来！快出来！”

第二日清晨，听着屋门重重的叩响，还有那急促地高喊声，刘恒缓缓收功，感受着身体比昨夜更加复苏了一丝，摇了摇头。

夜里小白胖奔走了好几趟，送来两头近千斤重的妖兽，也不知它那小小身躯是怎么扛回来的。刘恒夜里生火开锅，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吞下了一整头巨狼，靠着“莲藕”生成的胃府，缓缓消化，速度实在慢得惊人。

只能说，比靠着每日食用村里人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速度总算有了些许提升。

“出大事了！快点啊！小老头！”

小山村里，能出什么大事？

刘恒不用问都能猜出牙芽是在惊惶什么，所以不紧不慢地齐整衣物，轻揉了揉小白胖的脑袋，任由它摆出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趴在床边，努力走出了门。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稍微快点？”

牙芽瞪眼急喝，哪里看得惯刘恒那费力行走的样，索性拉住他就往柴房方向冲过去，“你快看！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白胖夜里捉来两头近千斤的妖兽，一头连皮带骨头入了刘恒的肚子，一头自然就留在了院里最宽敞的柴房附近。而今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村民，人声鼎沸，可见有多么轰动，要不是牙芽硬拉着他往里闯，以刘恒的老身子老骨头，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白先生来了！”

“快，快问问白先生！”

“白先生，你看！”

……

见到刘恒到来，人群立马散开来，男女老少都给予了刘恒极大的尊敬。

盖因为给刘恒看病的老先生说刘恒年纪不大，但大有来历，村民们竟就这么信了。于是尊敬不仅挂在表面上，更体现在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上，让刘恒得知后感慨不已。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这么大的妖怪，啧啧！”

“就跟座假山一样！”

“身上腥臭味这么重，肯定杀了不知多少人！”

一群村民叽叽喳喳，说什么的都有，都在啧啧称奇，或是请教刘恒。刘恒装模作样围着小山般的蟒妖身躯转了一圈，又故作思忖，才突兀问道：“黎合族的庆春节，在周围很出名吧？”

“是呀是呀！”

“这可是我们黎合族最盛大的节日，但凡知道我黎合族的，哪有不知道庆春节的？”

“附近有谁不知道啊？还有不少其他族的人来凑热闹呢！”

“有多热闹，白先生到时候就知道了。”

提起自家庆春节，村民没有不引以为傲的，个个昂着脑袋说话，炫耀一般和刘恒说起了庆春节的盛大场面。刘恒认真听着，随后喃喃道：“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白先生知道了吗？”

“怎么回事，白先生既然明白了，赶紧给我们说说吧！”

刘恒道：“村里人常做善事，或许你们或你们的长辈不经意间，救过什么厉害的人或妖，当时没机会报恩，现在趁着节日就报恩来了。”

“哦？还有这种事？”村民们听得惊奇，然后越发兴奋了，争先恐后提起自己的善行，然后浮想联翩。

“人还好说，可是妖？”

有人迟疑，“故老相传，让我们小心妖魔，必是祸害，难道这妖还有会做好事的？”

刘恒就正容道：“有坏妖，自然就会有善妖，懂得知恩图报的妖，有时候比人还多。当然故老传言也没错，妖魔强大，又难辨善恶，平日还是少接触来得好。”

听了他这一席话，村民就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相继提起自己听说过“善妖报恩”的传闻与故事，随后感慨非常。

“那么，要是遇到身陷困难的妖兽，我们该救还是不该救？”牙芽蹙眉，问出了不解的问题。

刘恒扬眉，但见无数村民的目光汇聚过来，显然都很关心这个答案，他也不敢随意敷衍，认真想了想才道：“该救不该救，我说了不算，谁说了都不算，只有问自己。自己觉得该救，那就去救，觉得不该救，那就不救。只要顺着自己的本心，做到问心无愧，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做错。”

“如果救了那种恩将仇报的呢？”牙芽瞪眼，“村里发生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啊，村西头的齐老三家，不就是好心救了一头黄大仙，结果夜里反被掏了心窝子，那个死相……唉！”

“村南离家不也一样？”

“还有思家……”

提起这事，村民们就停不下来了，说起一件件往事，令人唏嘘。刘恒默然，待村民们说得差不多了，才摇摇头道：“错的不是他们，而是恩将仇报的家伙，这些家伙丧尽天良，下了阴曹地府，必遭报应。而做了善事反遭厄运的善人，今世虽然遭了厄运，到了阴曹地府，肯定也会得到善报。”

虽说修道者不入轮回，刘恒所说这些话颇有哄骗村民的嫌疑，但刘恒自己也笃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哪怕不入轮回的修道者作恶，必然也会得到相应的恶报，逃不过天理伦常，刘恒心里深处，一直相信这一点。只是这些东西给村民们解释起来很麻烦，刘恒索性换了一种说法，好让他们更能理解。

“再者，恩将仇报，不只发生在妖魔身上，同样不乏这样的大恶人。”刘恒道：“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谁都逃不过老天爷的眼睛，这头大蛇妖，不就是明证吗？”

蛇妖散发着浓郁腥臭气息的庞大身躯，就横呈在众人面前，这比任何话都有力量。村民们很快接受了刘恒的话，不再纠结善与恶的问题，又兴奋议论起各自做过的善事，猜测这个“善报”是因为谁做过的善事而来。

“白先生，你看这蛇妖该怎么处置？”乌疆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朝刘恒问道。经他提醒，其他村民同样醒悟过来，也请刘恒拿一个主意，刘恒笑道：“既然这么送到村里，肯定就是报恩了，无论是谁报恩，咱们笑纳就是，别辜负了报恩者一番好意。”

平日里常做好事，可遇到报恩这样的事，村民们反倒羞涩起来，“就这么笑纳，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

“这么大一条蛇妖，肯定很值钱，如此大礼，我们怎么能接受？”

“要不心意领了，这蛇妖还是送回去吧？”

刘恒听得一阵无语，却也体会到了村民们究竟淳朴到了何等程度，心里感叹这样的淳朴，真真不多见了，嘴上却道：“既是报恩，若是不收下，反而让报恩者心念不通，不如收下的好。再者就算想送回去，咱们连报恩者是谁都不知道，怎么送还回去？”

村民们懵了，随即纷纷赞叹刘恒果然是有大见识的，讲话果然有道理之类，让刘恒心里摇头莞尔。

“所以，报恩者这么偷偷送来，就是不想咱们送还回去的。”刘恒继续道：“至于这蛇妖该怎么处置，不是快到庆春节了吗，咱们留下最精华的部分好好烹制，当做一道好菜款待四方来宾，想必就是对报恩者最有用的回敬了。再说村里青壮和孩子都在练武，正是需要大补身子的时候，每日多一份蛇妖肉，总是好事。”

既然是村里“最有见识”的先生做下了安排，村民们又都觉得很有道理，自然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剩下的全是兴奋和喜悦。

“大骗子！”

唯独牙芽瞪眼嗔骂，声音却刻意压得极低，只让她和刘恒听到，“什么阴曹地府，什么轮回，你就能骗骗他们，骗不了我！乌疆哥哥和阿公都跟我说过，有这么大本事的人，都不会进阴曹地府！”

刘恒笑笑，看向因为突如其来的报恩而兴高采烈的村民们，“大家都很高兴，这不就够了吗？”

牙芽张口欲言，后面却只是嘟哝，“反正你就是骗子。”

“白先生。”乌疆张罗村里练武的青壮与孩子切割蛇肉，挑出精华部分，剩下的就都送去了演武场，然后转身又朝刘恒笑道：“先生的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了，若是不嫌弃，不如今日就跟我们去演武场看看，指点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