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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七章 藏经阁

“刘品!”

刘恒恍惚一阵,猛地想起这是在叫自己,赶紧出列应诺,“在!”

这一迟疑,还是引起唤名之人的不悦,冷冷审视他片刻后,自觉足够震慑住刘恒,才不冷不淡地道:“进去吧。”

“是!”

刘恒只当不觉,学着前头人的样抱拳喝应,迈步走进屋去。

他换了一副新面貌,化名为刘品后,径自来到众神宗。到了山门前,他还谨记得那铺子掌柜临行前的吩咐,没有去往山门那巍峨雄壮的正门,转而走小路来到略小的侧门。侧门处早已有数十人等候在此,刘恒打听一番,确定就是走门路进入宗门的登记之处,老老实实排进了队列。

静候没多久,就轮到他进入屋子,进屋一看,前桌后面三把椅子,坐着三人,边低头翻阅宗册,边不时抬头审视他。

“堂下可是刘品?”

听人沉声问起,刘恒垂首抱拳,“正是。”

“卷宗记载,你一年前离家,错过上次招纳之期,直至今日方来,这一年去干什么了?”

刘恒一怔,没想到众神宗竟然连这都记载在册,详细得令人吃惊。他来时没想到这一点,那接头的商铺掌柜同样没提起,碧夫人那里也没交代,骤然被人问起,直叫人抓瞎。

不过刘恒反应极快,“年前修行至武夫巅峰,进无可进,只觉困顿在家尤为不妥,就想着出门历练,寻找突破的契机。”

“哦。”

他这回答可谓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然而问话之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寻找契机,何故又突然赶回来了?”

刘恒露出苦色,略作迟疑才道:“一来离乡日久,颇为念家,二来同伴暴毙,便想着该去同伴家报丧,这就回来了。”

这可不是刘恒信口胡诌的,亏得他做事谨慎,临行前到刘家商铺附近,不动声色朝邻里打探了一些刘品之前的消息,这才赶来。众多消息里,的确提到刘品之前邀约玩伴一起离家,就在几天前这玩伴家得到了丧报。而刘品家却毫无声息,想来真正的刘品也已遇难了才对,只是不知何故被隐瞒下来,才有了刘恒冒名顶替的缘由。

“哼,说得好听。”

不知刘恒话里哪一句让一位审官听得不舒服了,闻言就冷哼道:“我看是你被同伴之死给吓怕了,不敢再提闯荡江湖之事才对吧?”

刘恒垂首抱拳,默然不语,在外人看来这样就等于是羞愧默认了。

“算了齐兄,这等蒙荫入门的弟子又不是正式弟子,无需用到考校心性那一关,何必这么认真?”有审官低声劝了一句,然后淡然道:“叫邻里来认人吧,确认无误,登记在册就算过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想来这就是最容易过的一关审查,然而估计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反而让刘恒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还要认人?

刘恒万万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心里忍不住暗骂碧夫人做事太不靠谱,一边心念疾转,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是待会被认出假冒时再引乱脱身的好,还是现在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的好?”

面前这三位审官都只是师境修为,刘恒一心想走,根本留不住他。唯一让刘恒顾虑的是,要不要闹大,万一闹大了,是否会坏了碧夫人的大计?

不等他拿定主意,房间侧门就被人打开,两个穿着朴素神情拘束的妇人就挤了进来,让刘恒浑身都绷紧了。

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尔等看仔细,这是否刘品?”主审官淡声问道。

刘恒暗暗备好泥猴,只等自己身份被揭穿时暴起反出这里,谁想那两个妇人一开口就叫他怔住了。

“是他是他!”

主审官故作威严的再度问道:“确定是他?”

这下两个妇人果然被吓住,不敢再说,垂首搅着手指,明显紧张忐忑。一个副审官见状没法,“齐兄何必吓唬两个妇人,你们莫要惊慌,再看仔细些,确定是刘品没错吧?”

一个妇人这才大着胆子,又凝神打量刘恒好几眼,才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这孩子是我亲手接生的,从小看着长大,这哪能认错?”

刘恒隐隐有所猜测,再没了担忧,朝两个妇人抱拳以示感激,却是没有傻到多嘴,以免对答里不知什么地方漏了陷。

两妇人也笑着朝他回礼,那神色分明就是见到熟悉小辈的样子,一点不似作伪,看得刘恒啧啧惊叹。

“看这样子,碧夫人还算有点靠谱,不知怎么操作的,倘若我事先不知情,从这二人的神情绝对看不出一丝破绽。”刘恒心落回了肚子里,虽说这一关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可要说他心里没有抱怨是不可能的,“只是,好歹多交代两句不行吗?这么吓唬人作甚?”

“行了,既然没错,你们就下去吧。”左首那副审官笑吟吟朝两个妇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两个妇人如释重负,连连行礼,这才逃也似地离去了。

“既然无误,那就可以登记在册了。”那个一直和颜悦色地副审官朝另外两人含笑说了一句,提笔就写,收回笔时从侧门进来两个入门弟子,“你们带他去守备殿换装吧。”

“慢着!”

刘恒以为这就算入门了,刚要跟着这两个入门弟子离开,那主审官好像天生看他不顺眼般,突兀又出声喊停。

“齐兄还有何事?”好说话的那位副审官好奇问道。

主审官淡然道:“身为主审,将入门弟子安置到哪里去,我还是有权过问的吧?”

“那是自然。”这副审官含笑道:“善食殿那边这段时间正抱怨缺人手,也算他运气好,恰好遇上了这样的肥缺,真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主审官略微皱眉,略作沉吟就道:“藏书阁那边不是也缺人么?我看他不曾学过文字,就让他补了藏书阁这个缺吧。”

此言一出,房间明显突然寂静了一瞬,连刘恒都感觉得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寻常。

“一个才入门的弟子,就直接派去藏书阁做事,怕是有些不妥当吧?”右首不太出声的那位副审官,此刻却像是再也忍耐不住,先行质疑起来。

“有何不妥?”主审官淡然反问,“这刘品的身份确定无疑,这么世代皆居住于商坊的人家子嗣本就少见,还有什么不妥当?倘若这样根正苗红的入门弟子都不妥当,那么藏书阁如今众多入门弟子岂不是都不妥当?”

“这!”之前一直当老好人的副审官皱起眉头,“齐兄所言的确没错,只是按照规矩,新入门的弟子都要去如学堂那边先学门规律法,磨砺一年半载才能派去做事。善食殿那边催得急,我才不得已将他先派过去,这已是破了先例,怎能如此一破再破?藏书阁那边毕竟地位不同,并非寻常地方,齐兄要不再多斟酌一二?”

“你是在说我独断专行么?”主审官冷声问了一句,威仪慑人,这明摆着是拿权势压人,两个副审官只能齐道不敢,他才继续道:“既然我为主审,便有独断的权力,这事就这么定了。倘若你二人有何不满,大可以事后再去执法堂抗议,由执法堂来决断我是对是错吧。”

“不至于不至于!”左首那和颜悦色的副审官赶紧道:“齐兄言重了,区区一个入门弟子的安置问题,哪里闹得到对峙执法堂的地步?”

主审官这才面色稍霁,“那就登记吧。”

两个副审官暗中眼神交汇,明显心有不满,终是无法当面违拗主审的决议,只能听命行事。

不过闹了这么一出,让两个副审官看刘恒的眼神明显变了,多出一丝审视和疑色。

刘恒一直没说话,眼观鼻鼻观心,像是被吓住了不敢乱插嘴,直等左首副审官重新改了册薄,命他跟随两个入门弟子离去,他才赶紧应声,快步跟着去了。

“真是好一出大戏!”

实则刘恒心里,感慨万千,“我还以为左首那副审官是被碧夫人买通的,谁想到最后才看出来,被买通的竟是主审!”

从一开始,主审就对他格外严苛,从审问到派人察验是否本人,如若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这种架势,让刘恒错以为自己不知怎么就开罪了这位主审官,才会招致特别对待。然而后面的反转,才让刘恒渐渐看明白,敢情这一切都是早就设计好的一场戏罢了。

正因为主审一上来就如此“严苛”审查,使得刘恒的来历看起来清白得叫人无法反驳,层层铺垫下,刘恒被分派去藏书阁的事情才显得虽不合常理,却情有可原了。

这其中算计,刘恒不是切身体会,事先根本预料不到。

“师弟,好本事啊!”走出登记处好一段路,领刘恒离开的一个入门弟子才长长舒了口气,对刘恒赞叹有加,语气竟是由衷的敬佩,“哎,能不能告诉师兄一声,你走得谁的门路,居然能叩开齐管事家的门!”

另一个入门弟子也道:“是啊,我当年入门时要是能找到师弟这条门路,何至于被分派到应门这种苦差事?”

他既羡慕又好奇,眼珠急转,朝刘恒眨眼暗示,“别说我这做师兄的不懂规矩,只要能走通齐管事这条门路,师兄必定重谢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