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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四十九章 一场家宴(二)

“请问你是?”刘恒反问道。

女子露齿一笑,衽敛为礼,“我是主宅八房的薏涟,家中排行十八,人称十八妹儿,恒哥儿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还是刘恒头一次询问人的名姓,不管是不是只因为对薏涟印象不错,很多人当做好的转变。难得有一个好开端,薏涟也十分注意,之前听着刘恒好像不大喜欢别人报身世,她索性只称自己出身八房,倒也知情识趣。

可惜遇上了刘恒,闻言直问道:“你是要代表刘家跟我谈吗?”

女子一呆,顿时像是受到莫大欺负,眼眶渐红,很快浮现水雾,“恒哥儿,我与你好生说话,你何至于如此,如此欺辱于我?”

“不要理解错了,我不是欺辱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刘恒认真看向她,“我自己打出来的城池与军伍,哪有无偿赠人的道理?所以你们刘家想要什么,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什么叫你们刘家?”他这话一出来,立时引得群情激愤,有人厉声质问道,“难不成你翅膀硬了,连自己本家都不想认了?”

“我们刘家怎会生出你这样数典忘祖的忤逆子?”

“难怪人人道你是忤逆子,以前还觉得是冤枉了你,如今一看,这还说得轻了呢!”

“自己打出来的城池与军伍?亏你好意思说!”有人讥讽冷笑道:“谁不知道,当年你发迹时,我刘家在背后出了多少力气,如今发达了,连这都不认了?”

“是啊,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

无数鄙夷声讨来势汹汹,一副要把刘恒彻底淹没的气势。受千夫所指的刘恒就在人群中毫不反驳,静静饮茶,这姿态越发惹人恼怒,那集体声讨更是停不下来。

不过再怎么怒涛汹涌,终归有力尽的时候,待刘恒喝完第二杯茶,要续上第三杯时,这群人好似全力重拳打在空处,终究渐渐停了下来。知道这时候,刘恒才淡淡道:“我早年间,只知自己是乾州留安县顾北侯一脉独子,亲眷早亡,独剩自己一个独苗,如是长大,何来的数典忘祖?”

“还有所谓我发迹之时,估计你们说的是当年朝廷封我为第一奉国将军那时。那时我军功早已在手,各方前来商量,是我待价而沽,最后选择和刘家合作,正是惦念了还有几分血脉亲情,否则和别人合作,结果也大同小异。”在他们平静时,刘恒才尝试与他们讲讲道理,“那么你们说说,刘家背后出的力气,出在了哪里?”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人怒喝道:“当年你所得军功不过两千两百余,顶多从无品团正转为从八品的营副,为何等到圣旨下来时,不仅再进一品,成为从七品右卫尉,更因为龙颜大悦,从一介白衣骤然荣升为第一奉国将军,这其中要是没我刘家使了力,如何得来?”

他说得详细无比,言罢只觉足够驳得刘恒无言以对了,摆出了一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得意神情。

“既然连这么详细的内情你们都知道,那么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在同一个时间段,刘家还莫名得到了一笔来自六皇子的丰厚馈赠?”刘恒又是不答反问,随即不等这群公子小姐回过神来,他自顾自摇摇头,“也罢,这些东西跟你们很难说清,还是等明白人来了再谈吧。”

当年之事,这群公子小姐显然只是一知半解,刘恒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其中详情,况且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即便跟他们讲清楚了,他们又不是主事之人,无法影响这次商谈的结果,顶多能改变一些刘家里对刘恒的风评,可刘恒连刘家都不在乎,哪会在乎这个?

是以,刘恒很快失去了详谈的耐心。

而这群公子小姐,也因为刘恒这句似是别有内情的反问而有些迷茫发懵,相互急切询问,结果发现根本无人知晓。这下他们分不清是刘恒故意耍诈,还是确有其事,再想从道义上压制刘恒,未免没了气势。

一些公子小姐悄然离场,剩下的也徘徊不定,总还是想尽快找个知情人问问再说,却都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

“恒……你即便没有曾经情谊,毕竟算是一家人吧?”最后几人似乎还有不甘,其中薏涟忍不住再问道:“既然是一家人,不就是该相亲相助吗?”

相亲相助?

刘恒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种种过往,只觉这个词很是讽刺,看着这个仿佛纯真未泯的女子,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伤人的话,只是垂首饮茶不语。

薏涟期待等候许久,旁边女子看不过眼,扯了扯她的衣袖道:“还看什么呢,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忤逆子,你还盼着他能有点良心不成?走吧!”

女子硬拉着她往屋外走,薏涟一步三回头,终是没等到刘恒任何回应,美眸中失望之色越来越浓。

待人群散去,亦或退到堂外指指点点,刘恒垂首饮茶,心里终是轻叹。

“果然大世家的子嗣都是一个模样。”

或许因为有些血脉联系,刘恒总期待刘家子嗣能与其他大世家的子嗣有些不同,然而简单接触下来他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失望肯定有的,但要说有多么失望,那倒不至于,毕竟他本就不是太在意刘家,只是当做略显特别的一方买家罢了。

是的,买家。

不管刚刚围住他这些公子小姐是自发而来,亦或刘家的试探,刘恒都不会回应他们什么。不是因为看不起他们,而是倘若回应,未免让他与十日城、万羽卫都显得太廉价了。

刘恒想要和刘家商量个好条件,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谨言慎行,在没有见到主事人之前不透露任何内容。

至于这些公子小姐的想法,期望他无偿贡献出自己拼命搏来的东西,那未免太天真了。

清净下来,刘恒就开始回想此行发现的种种细节。

首先他乘坐的是那位大公子的宝车,这位余无悔余执事,听来更像是那大公子自己的亲信,而非代表整个刘家。如果是这样,那么此行把刘恒叫来,究竟是出自那位大公子之意,还是刘家之意,这就值得刘恒仔细掂量掂量了。

乍一看二者好像没什么不同,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倘若出自刘家之意,那么说明刘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以好好谈一谈。可要是出自那位大公子自己之意,说明刘家并没有留意,唯独这大公子自己心急,所准备的条件只局限于大公子自己或者独独本家,估计很难比得上整个刘家做好决议后给出的条件,刘恒就不太愿意商谈了。

有点麻烦的就是,刘恒对刘家知之甚少,无法准确判断究竟是谁的意图,偏偏这又很重要,一时有些头疼。

他正思索着如何获取更多情报,堂外的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似是故意地扬声说话。

“就算出自本家又如何,他依旧是个庶子,他哪有在族中耍威风的资格?”

“为谋大事,我等各支都做出了莫大的牺牲,怎地到了他本家头上就不一样了?竟连一个庶子都如此纵容?”

“我记得本家对我们可颇多管教,怎么到了自家子嗣头上就全然不是这样了呢?”

“是啊,劝我们各支就是尽量隐忍,可是你本家是怎么做的?一个嫡子到处登堂入室,一个庶子在军伍苦心经营,倒是好算计!”

……

刘恒听了一阵,不免摇摇头。

别看这些阴阳怪气的诘难是针对他来的,但要是细细分辨就能听出来,大多都是指桑骂槐,是朝本家去的。

其实到现在刘恒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按照惯例,以往太子之争失败以后,刘家大败亏输都会蛰伏下来,可是这个蛰伏的时间通常也就三五年,随着新帝皇权渐稳,一般不会再过于计较当年争锋之事,刘家就会和皇族各分支一样,又渐渐重归朝野视线之中。

可是这次很不一样。

因为本家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骄嫡子,让整个刘家都萌生出巨大期望,为此早早商定好定要蛰伏更长时间,以此来保护这嫡子成长到足以参与太子之争的地步。

如是一来,刘家这次竟隐忍了足足二三十年之久,曾经听闻长辈们不断述说旧日荣光的一代小辈都已长大成人,却依旧看不到恢复旧日荣光的时机,不用想都知道积累了多大的怨气。

尤其同是一代人,看着那位天骄嫡子如日中天,让他们这些同辈都变得黯淡无光,那怨气就更重了。平日里有无数长辈强压着也就罢了,这日里偏偏来了个刘恒,众多同辈看着一个本家庶子都能混得比他们更好,立马受到了极大刺激,这下子往日积攒起来的怨气,似是全部爆发了出来。

于是有了此刻的一幕。

说是在诘难刘恒,其实和刘恒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刘恒安坐堂中,根本不做任何反应。

“这林子大了,果然没有清净的地方。”听着堂外不时响起呵斥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