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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红(甲)

从内蒙回到北京,又忙了一阵三六零公交车失踪案的遗留问题,我真的有些疲惫了,也许是那麻醉弹的副作用,以前,一天睡个五六个小时,就精力旺盛,现在,睡上十小时,头依旧晕沉沉的。

这期间,似乎是刻意的,曹队约了曾茜来小院儿看我。趁着曾茜在屋里参观我的收藏,我悄悄问曹队“怎么着?开始行动了?看来小曾也是有点儿意思的嘛。”

曹队苦笑一声,“差得远,我约她出来,从来不答应,只有说来看你,小丫头才同意的,想想也是,差了十几岁,两代人了,很多想法都不一样了。”

“呵呵,别着急,感情这东西都是靠的时间,没人说得清楚,虽然我一直一个人,但看得多了,姻缘,姻缘,前世为姻,今世为缘,我看你们有希望”我笑着开导他。

“我看未必,我跟她聊什么,她都心不在焉,只有说到你,她才来精神,有缘的未必是我和她。”曹队正怅然地说着,我猛然注意到,曹队今天没拿大茶缸,手里是个精致的不锈钢保温杯,上面还有行小红字,似乎是中科院动植物研究所建所四十周年纪念,不禁哈哈大笑。

“曹队,我一个老头子,和曾茜那叫师生之谊,你没看出来?人家这叫欲擒故纵,你啊,没事儿看看三十六计,什么围魏救赵,声动击西,釜底抽薪,都是古人追窈窕淑女的经验总结。”

正说着,曾茜从屋里出来,问我们在笑什么?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和往日的穿着风格完全不同。

“我们在谈一个和爱情有关的奇怪案子,曹队,你给小曾讲讲。”我把身边的藤椅拉过来,请曾茜坐下。

曹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曹队他就是一个闷葫芦,好故事在他嘴里,都变得无聊的很,还是常叔叔给我讲吧。”曾茜在我身边坐下,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我。

我瞪了一眼曹队,“又不是什么保密的事儿,小曾想听,你在那磨叽什么哪?”说完,用手指指自己的头,又转上两圈,意思是台我给你搭好了,你自己想辙来圆吧。

曹队愣了半天才说:“好吧,那我再讲一遍,正好你们也帮我分析分析,这事情真是蹊跷的很。”曹队把椅子往前拉了拉,保温杯往桌上一放,开始讲了起来。

我们只听了故事的开头,便被故事深深的吸引,我靠在藤椅背上,不愿再起身,曾茜变得安安静静,大小院里幽静异常,只剩下曹队略带沙哑的声音。

曹队有个发小儿,姓陆,叫陆青。按北京老话说,两家算是通家之好,可以托妻寄子的交情。陆青和曹队,从小一块儿长大,一块儿上学,连警校都是一个班,只是毕业后,曹队成绩更好些,分配到了刑警队,陆青则成了一名缉毒警。但两人的宿舍都分在天宁寺边上的一个筒子楼里,一个东头儿,一个在西头儿。

和曹队在感情生活上的晚熟不同,陆青很早就有了女朋友,叫谢曼红,是首医三院的护士。两人交往了六七年,因为陆青的工作很忙,一出差就是个把月,把两人的婚事耽误了。

直到九零年五一,两人才办了大事,新房就是陆青筒子楼里的宿舍。婚后的小俩口非常恩爱,陆青还特意请个假,带谢曼红去海南渡了个蜜月。

两个人回来,乐坏了曹队。谢曼红父亲去世得早,她从小就是操持家务的好手,特别是烧得一手好菜,很普通的食材在谢曼红手里,总可以脱胎换骨,变出万千滋味。

谢曼红人又通情达理,性格外向,曹队和陆青是发小,基本上和谢曼红也认识了六七年,熟得不能再熟,就天天跑到陆青家去蹭饭,后来干脆单位发的牛肉海鲜什么的,也不往家里拿,直接送陆青家了。

谢曼红的外向到什么程度呢?吃饭的时候可以跟曹队拼酒,陆青人长得壮实,但酒量一般,谢曼红就陪曹队喝,两人常常干掉一瓶二锅头,谢曼红脸色都不变,有几次,两人喝到第三瓶,曹队瘫在小沙发上,回自己屋儿都不行了,谢曼红还把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洗了。才扶陆青进了卧室。

但曹队发现,谢曼红结婚后还是有了些变化,比如,经常一个人在屋里发呆,有时还自言自语。喜欢和邻居大妈家常里短,还经常一起出去爬山郊游,曹队想,估计是陆青老出差,谢曼红经常有轮休,在家一个人呆的烦吧?

可不久之后,筒子楼真出了大事儿。

九零年底,陆青又去云南出差,一去快一个月。忽然一天夜里,陆青给曹队打来了电话,声音有些焦急,说几天了给谢曼红打电话,家里都没人接,以为她回娘家住了,没当回事儿,结果刚才丈母娘来了电话,说她也给谢曼红打电话,没人接。丈母娘担心女儿有事,放了电话就赶去了筒子楼。陆青心里不踏实,就让曹队过去看看。

曹队披上衣服,从筒子楼东头出来,刚走了几步,就看到谢曼红的妈从楼梯上来,曹队打了个招呼,就去敲陆青家的门,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曹队问谢曼红妈妈,谢曼红会不会去朋友,同学家了?谢曼红的妈妈摇摇头说,都三天了没人接电话,去谁家也该回来了。

曹队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没再多想,一脚把门踹开了。一进屋就是一种阴冷的感觉,虽然屋里收拾的很干净,但那感觉依旧强烈。按亮灯,两人看到,卧室的门虚掩着,推开进去一看,谢曼红的妈妈就瘫倒在地上。

谢曼红用几条围巾系成绳,吊死在房顶的暖气管上,皮肤已经发青变黑,看来死了已有两天以上。可看上去,谢曼红的表情完全没有上吊死的人那么狰狞,反而非常的平静,像睡过去了一般,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曹队的职业敏感度很高,让谢曼红的妈妈不要碰现场的任何东西,去外屋打电话报警。自己则对卧室进行了仔细的勘察。

卧室的窗户封闭的很好,全锁着,刚才破门时,曹队也知道,门是从里面锁的,锁是好的,里面还插了门插,并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

谢曼红穿得很整齐,似乎就是结婚当天穿的那套衣服,暗红色的绣花旗袍。脸上明显还精心画了妆,上吊的围巾也是花了些功夫拧好的。床头柜上放着家里的存折,现金,户口本,结婚证,明显是怕陆青回来后找不到这些重要的东西。

厨房里还有剩饭剩菜,一瓶喝了一半的剑南春,看来,谢曼红走之前还给自己做了顿丰盛的饭。

现场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谢曼红是自杀的,而且自杀之前经过了长时间的考虑,走的时候考虑很细,准备也充分,应该是从容上吊的。

但证据越是充分,曹队心里越是嘀咕,因为他想不出谢曼红自杀的原因,他了解陆青和谢曼红,感情坚实,连吵架拌嘴都没有,两家人也关系融洽,陆青外面也没什么事,即便有,先知道的也应该是曹队。

当然对谢曼红的死,想不通的可不是曹队一个人,而是所有人。在谢曼红母亲的坚持下,公安局做了尸检,没有任何的外伤,确实是上吊死的。

“陆青呢,陆青回来后又怎么样了?”听到这里,曾茜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个案件里,不由自主的问道。

曹队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把杯子捧在手里,又接着说:“陆青回来又能怎么样?一样猜不透。谢曼红没给陆青留下一个字,死前也没给他打过电话,莫名其妙的就上吊了,最苦的就是陆青了,他连去猜测,去探寻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喂,老常,又到饭点了,我去胡同口弄两个菜回来,你这儿存的有酒吧?”

“有,酒管够,老汾酒喝不喝?”我看了看天色,一不留神已经夕阳西下了。嘴上答着,可心里仍在想着陆青的故事,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又一下反应不出。

曹队应了一声,喜上眉梢,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曾茜帮我把茶续上,问道:“常叔叔,曹队肯定隐瞒了重要的线索不说,套您的酒呢,您说,谢曼红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能和陆青商量,非要寻短见呢?”我冲她一笑,“小曾,你们俩啊,一个套酒,一个套话,配合的还挺默契啊。”

曾茜的脸一下红了,低下了头,我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你说的对,不能和陆青商量,还寻了短见,一定是大事,还是不能让陆青知道的大事。你就沿着这个往下想。”

“难道是之前的男朋友找回来了,那也不至于自杀啊,要不就是债主追上了门,躲不掉?不过,你一定觉得是恶鬼上身,是不是,常叔叔?”曾燕皱着眉头,一直在那思考。

“鬼上身她上吊时还那么安详吗?还会做顿饭吃好再走?还会穿上结婚时穿的衣服?女人啊,往往把小事看得很重,而一些大事却熟视无睹。”

曾茜撇撇嘴:“你们男人不是吗?应该说大多数人都这样,我得提醒您,您这样的思想,对您找个婶婶是很不利的,常叔叔,要我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谢曼红得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