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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山静似太古

凌汐池看着那人的背影,他在小溪旁麻利的清洗着菜,看来这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心却是好的,她微微宽了心,拿着匕首坐了下来。

鹿肉已经烤得金黄,扑鼻的香味惹得人垂涎欲滴,她瞄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偷偷用匕首切了一块下来,刚烤好的鹿肉其烫无比,像捏了一块火炭在手上,烫得她痛呼了一声。

男子扭头看了她一眼。

偷吃被人抓包,她有些不好意思,一边用烫着了的手捏着耳朵,一边朝他讪笑着。

那人三下五除二的将菜洗好了,折返了回来,将菜一股脑的扔进了陶罐里,转身又朝木屋走去,全程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凌汐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视线跟着他转来转去,不一会儿,那人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一只手拿了两个造型奇怪的木盘子,上面还叠着两个木碗,另一只手却拿着一个土罐子,罐子里露出了半截勺柄。

他走到了她面前,在她的目瞪口呆中,先将土罐子递给了她,凌汐池愣愣的接过,一股淡淡的花蜜香扑面而来,她埋头一看,原来罐子里装着的是蜂蜜。

她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把你的蜂蜜给我喝?”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火堆上另一个罐子烧着的热水,示意那水是热的,可以兑蜂蜜水喝,然后从她手中拿过匕首麻利的从鹿腿上切了几片肉下来,装在盘子里递给了她。

这样子热情的哟,就像是邀请别人来自己家里做客的主人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招待客人,感动得她有些热泪盈眶。

她喝了些蜂蜜水,又吃了两块鹿肉,终于把五脏庙祭得暖暖的,又烤上了火,身上也舒服了一些,再没有之前那种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打量着放在地上的木盘,盘子很粗糙,像是随意用木头做成的,没过分在意美观,实用就行,看起来已用了些年头,包括他们现在用的碗和罐子也是。

这里的所有东西包括面前这个像野人一般的男子都透着两个字——原始。

她之前跟过来的时候,也曾留意过周围的情况,至少方圆数里内没有人生活的痕迹,所以,这里不太可能会是一个像神蛇族那样隐居世外的民族,在这座山上,也许只有她和她眼前的这个人。

而这个人听得懂她说话,又懂得制造工具,他手上的那把匕首,是用黑曜石做成的,精致锋利程度一看就是外面的产物,所以这个人不可能是这里的原住民,如果不是有意避世,那么很有可能和她一样,有不得已出现在这里的苦衷。

难道是被仇家追杀,才躲到了这深山老林里?

她不由得偷偷的又看了他两眼,男子恍若未觉,夹了一块炖好的鹿肉放进碗里,口就吃了下去,凌汐池看着他身上交错纵横的伤疤,又看了看他脸上那块面具,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

她开始跟他套近乎,问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埋头苦吃,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

凌汐池并不恼,又问道“是你救了我对吗?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睡了多久了?”

“……”

“你不说这些也行,那我向你打听一下路也是可以的吧,你在这里住着,知不知往哪边走可以出去啊?”

“……”

“我要出去找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你告诉我,他日我一定竭尽所能报答你。”

“……”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无论她说什么,那人皆以沉默相对,这下她脸上挂不住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再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至于连话都不跟她说吧。

饭都请她吃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怎么就像个姑娘似的扭扭捏捏不吭声呢?

那人闷不吭声的样子让她有些着急,也有些无措,再是闷油瓶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往外蹦吧。

她是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她好想他,既然没死,那么她就一定要回到他的身边,不再离开他。

“真的,我不骗你,我……我是一个族的族长,我夫君是……”她有些难以启齿,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威逼利诱一般,可如今她武功尽失,手无缚鸡之力,这崇山峻岭中,若想凭自己的力量走出去,没人帮忙的话估计比登天还难。

她咬了咬唇,继续说道“我夫君是一国之主,只要你能带我出去,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之前遇到过什么困难,有什么仇家,他们都没有办法再找你的麻烦。”

那人终于有了一些反应,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看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了。

凌汐池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一句惹着了他,只觉得这个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连忙摆着手说道“你不说就不说嘛,干嘛这么凶的看着我,我没有要害你的意思。”

那人不再理她,连跟她待在一起好像也不太愿意,收拾好了自己的碗筷转身拎着剩下没做的生鹿离去,一脚踹开了木屋的门,重重地将门关了起来,只把匕首留给了她,还有那火堆上架着的鹿肉。

凌汐池咬着牙,捏紧了拳头,心里堵得发慌,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给她脸色看,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就不愿意跟她说话了。

不说话也行啊,好歹给她指个出去的方向嘛,她凌汐池虽算不上什么大好人,那也不是个恩将仇报的主,那人怎么就感受不到她的真诚呢?

难道自己一看就是那种奸诈无比,说话不算话的人?

难道她长着一张坏人脸?

凌汐池摸着自己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人格魅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那人进了小木屋后就没再出来,该说不说,她这个人就是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妨碍她吃饭,于是她一边生着闷气一边美美的吃了顿炖鹿肉,还胃口很好的喝了两大碗汤。

吃饱喝足后,太阳开始下山了,不多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深山老林里本来就冷,天一黑更是冰冷彻骨,刮过的风就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人身上剜下两块肉来,再加上一到了夜里,各种夜行动物开始出来活动了,发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怪,一个比一个凄厉,那氛围别提有多渗人。

如今她没有武功傍身,再不似以前天不怕地不怕,胆子更是小了许多,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什么猛兽给叼走吃了,所以即便面前的火堆还没熄灭,她也能感觉到一股股寒意顺着她的后背蜿蜒着爬上了她的后脑勺,头皮更是一阵阵的发麻。

无奈,她只得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朝火堆前又凑了凑,想起她曾经意气风发闯荡江湖的模样,再看看现在这软弱可欺的自己,鼻子忍不住就酸了,正当她思绪乱做一团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

她扭头看去,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她的身后,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睛散发着一种极为不寻常的光。

莫名的恐惧袭来,凌汐池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便跑,没跑两步,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男人拎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她毫无形象的惨叫了起来,一边尖叫一边捏着拳头对着那个男人又打又踢,可以她现在的力道,打人根本不疼,乒乒乓乓几十下后,非但没给人造成什么影响,反而将她自己的手给打疼了,尤其是那一声声凄厉的嘶吼更将男人的心中惹得烦躁不堪。

他几乎是毫不留情的将她扔在了床上,床是用坚硬的木板搭起来的,也没有什么被褥床单,只简单的铺了一层干草,上面随意的搭了几块各种野兽的皮,硬度可见一斑,凌汐池落在床上,摔得全身骨头都在疼。

那个男人正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凌汐池颤抖着,撑着身子往后挪,随手抓了一张狐狸皮捏在手里,拿出了握剑的气势,咬着牙看着他“你……你……你不要乱来,我告诉你,我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要是敢碰我,他日我夫君知道了,定会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语气没有半点硬气,根本不足以威胁人,因为她心里知道,如果这个男人今夜要对她做点什么,她阻止不了。

眼看着那男人朝前走了一步,她闭上眼睛尖叫了起来,不管不顾的抓着什么就朝那男人扔去,一边扔一边哭,杂草兽皮落得满屋子都是,正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一张老虎皮从天而降,罩在了她的头上,紧接着,就传来了关门的声音,男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凌汐池将虎皮从头上拉了下来,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惊魂未定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手上虎皮,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劫后余生的喜悦伴随着辛酸交织在一起,又觉得自己有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男人应该是怕她在外面冷着了,特地将自己的房间让给她住,她误会了人家不说,还差点将人家唯一的床给掀了。

她拥着虎皮缩在床角,老实说,这里没比外面暖和多少,好在能遮风挡雨,床是硬邦邦的,虽然铺了干草和兽皮,但还是冷,这样的床在夏日里还算凉爽,可在这样的冬夜里着实称得上苦寒,不过比起她醒来时躺着的那张寒玉床,那就好太多了。

屋内基本没什么陈设,就用了几个树桩做桌子凳子,桌子上还有几个小杯子,材质粗糙,造型也丑,应该就是在山上就地取材用红泥自己烧的,就这样了,还要做杯子,看来这人在上山之前,也是一个讲究人。

因为害怕,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捱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终于抵挡不住睡意,拥着身上的虎皮睡了过去。

第二日,当她醒过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那男人也没来打扰她,凌汐池看着一团凌乱的屋子,心中更不好意思,急忙跳下床收拾起来,把床重新铺好了之后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男人正坐在小溪旁烧水,一旁的罐子里煮着的还是昨日没做完的鹿肉,凌汐池撸起袖子打算做一餐好吃给他,当是补偿他,也可以缓和一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