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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

风朗气清,白云朵朵,越过了沧海与桑田,流落天边。万物生灵在这一朝之间复苏。

枯枝吐嫩芽,残花开新苞。一旧一新,一枯一荣,一花一木,天地轮回,万物新荣。

偶有鸟雀掠过胧月阁的房檐,似乎在配合月一那中气十足的叫唤声。

落在风中,也飘散在风中,无人回应,也无人留心。

“小姐!小姐,早饭做好啦,该起床了?!”

一如既往的急匆匆的冲进闺阁中,待入内之后,却空空荡荡,无一人。

床榻上被褥折叠好,角落里也没有叶安安的身影。

月一愣了一下,暗自想:

小姐去哪了?往日里,这个时辰应该在睡觉,等着自己唤她起床。

想想作罢,欲前往院子中寻找,经过茶桌,看见两个锦盒,下头还分别压着封书信模样的纸张。

蓦然,心头浮上一抹不安,总觉得小姐自从大将军府被救回来后有些变化,似乎在考虑着某些事。

与她无关,与韫玉无关,与胧月阁无关。

想到这,顿时慌了神,颤抖着手,弯下腰去拿上头的那封信。

自小追随小姐,也偶得上天宠爱,识的几个字,会几篇文章。

上头清晰的落着“月一,亲启”四个清秀有力的墨字。

“小姐……”

痴痴喃喃的脱口而出,失神的打开书信。

仿佛看见了小姐灯火幽明时伏案写下这封临别时最后的留念。

没有告知去向,也没有回程,只有“勿寻,勿念”寥寥几字。

月一瘫坐在茶桌旁,泪水划过眼眶,她竟不知小姐该是多么的厌倦,才选择离开。

放弃了这舒适的牢笼,硬是要在漂泊流浪之人。

打开了锦盒,各式各样的首饰,每一样珍贵无比,任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都难有其中一半。

下去压着数张银票,小姐知道自己苦怕了,才会临走时为自己准备这么多。

不仅这些,……还有……还有如初坊,小姐一手辛苦建立的如初坊,也送给自己……

她说,若不愿去阿姐那边,便用这些钱财置办一所房子,还有如初坊贴身,做一个大户的小姐,也不必屈居人下。

可是,她哪一样都不愿,如今,她才想明白,为何韫玉离别时,小姐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

甚至将夫人留下的玉佩都送于他做贴身之物,原来她早就想好了离开,不是再见,或许是不复相见。

“小姐……你说好无论去哪都带着奴婢,为何要失言?!”

泪水打湿了衣襟,落入凡尘。

红肿的眼眸,模糊不清的信纸,锦盒扔至一旁,不理不睬。

“小姐,不行,我要去找小姐……”

“对,我要去找小姐……”

攥着信纸,飞奔出门而去,恰好遇到前来的寻叶安安的四王爷君乾。

君乾不明不白的望着哭泣的月一从叶安安房间中跑出来,心头一惊,难道叶安安出什么事了?

赶忙拦住月一,急切的询问道:

“怎么了?安儿出什么事了?”

月一抽泣的举着信纸,泪流满面,话不成声。

“小姐……小姐……小姐她走了。”

“走了?去哪了?”

“小姐和季公子走了……不回来……了……”

无力的软瘫,江湖凶险,零落漂泊,小姐是小姐,怎么能受的了?!

天下之大,她又何处能寻得小姐?花未开便已凋零,万物复苏的兴荣,总有悲欢离合。

大家相遇是缘分,缘分尽了,便是离开之时,若情深缘深,离开的,走过十八弯终究会回到你身边。

君乾期许的心终是落入尘埃,被套上枷锁,蹂躏也不解痛,自己不是知道吗?

在她心中只有一人,那人温暖如玉,仁心仁德,岂会像他,四面楚歌,举步维艰,杀人如麻?!

走了也好,她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无法抽身,不若一走了之,也是她的愿望,做一个江湖侠客,浪荡一生,不问世事。

而他只不过是一时充当的过客,正主来了,他便要走了,可是……即使如此想,心还是忍不住的痛。

那些日子,她为他挡的箭算得了什么?!地牢中,那一吻又算得了什么?!补偿吗?!可怜他吗?!

直到离开,君乾才发现这场惊天动地的爱情,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穷追不舍,一个人的独角戏……

魂魄散失,六神无主的痴念的走入闺房之中,留念的望着房中的每一物件。

那晚说好的放手,到最后她一笑便是烟消云散,她有一点事他便不顾一切,他已经找不到当初的自己……

那个隐忍,为了大业,在母妃面前发下鸿鹄之志的四王爷君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