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听到夜子然的话，很是痛快地就把自己的手腕献了出去，“来吧，想要多少都可以，我就是想要回去……”

林瑶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慌乱，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是准确，这一次这般明显，由不得林瑶不担心，林瑶眼神带着许多期待，夜子然原本想说的话全部被哽在咽喉处，停顿了许久，夜子然才状若苦笑一般开口，“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林瑶的鲜血宛如太上老君的仙丹，其威力能生死人肉白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因此林瑶的鲜血是妖魔鬼怪垂涎欲滴的至宝。

夜子然低头，蛇类尖锐的牙齿几乎一瞬间就刺穿林瑶细致白嫩的肌肤，鲜血流出，带着奇异的异香，周围的魔物蠢蠢欲动却忌惮夜子然的威力，不敢靠前。

林瑶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生机在一点点消失，嘴唇愈发苍白，雪漫见此，先要开口劝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瑶是所有的灵魂中与她最为相似的。

雪漫叹了一口气，最终也只能纵容，她偏疼林瑶大概也是因为林瑶有她没有的勇气，即使心中隐隐预料到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还是坚持要回去。

雪漫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心中只觉得讽刺，自己的造物拥有自己没有的勇气，是一种悲哀吗？

雪漫不知道，雪漫只知道，她所有的勇气早在天劫落下的一刻就随着尘埃化为灰烬，再也不复存在了。

既然林瑶心中尚有期待，雪漫看着林瑶，注视着这个世界最后的自己，但愿这个世界不会湮灭你的勇气与希望。

雪漫闭上了眼睛，大概她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这个世界或许不存在了吧，雪漫想着，只希望还能够再次见到林瑶。

夜子然的身体逐渐变得粗壮起来，鲜红的颜色遍及周身，上好的晚霞成为夜子然的心意，夜子然只觉得自己的体内全是汹涌不息的力量，心中不由得感慨，怪不得林瑶一直被执行者事务所保护着，这消息要是流传出去，怕是林瑶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了吧。

夜子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林瑶的伤口，林瑶手腕处的伤口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愈合，林瑶抬起头，看着夜子然，“你现在还好吗？”

林瑶能够感受到夜子然的气息有些不稳，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吸食了林瑶那么的鲜血之后能够瞬间将那些鲜血为自己所用。

总有一个过渡的时候。

可是现在，夜子然等不及，林瑶等不及，那个世界也等不及了。

夜子然勉强将体内紊乱不安的气息稳住，“无大碍，你可准备好了，若是你准备好了，我便要连接这两个世界了，你还记得召唤阵的阵法吗？”

林瑶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夜子然让林瑶在自己的身上刻出完整的召唤阵，鲜血滴落，宛如盛开的鲜花，一朵又一朵血色玫瑰在夜子然的身上绽放，煞是美丽，林瑶最后一笔完成，只看到夜子然身上散发出点点细碎的光芒。

像是夜空一般。

林瑶却在一瞬间意识到这是夜子然的生命之力，只有生命之力才是这个样子。

“你……”林瑶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她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你是不是……”

后面的字，林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能停止吗？”

此时的林瑶才知道夜子然竟然是想要通过燃烧自己的生命之力的方式来连接两个时空，林瑶虽然想要去那个世界，但是绝对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也绝对不是用夜子然的鲜血来铺垫。

夜子然笑了笑，第一次，林瑶从夜子然的蛇脸上看到了丝丝喜悦和释怀，“每个人都有这一天不是吗？死亡是每一个人必须经历的阶段，你应该替我开心，至少我还能够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终结自己……”

夜子然看着林瑶，眼中带着几分依恋和倾慕，只是其中的情意却没有必要让林瑶知道了，一切的一切就顺着尘埃如土便好。

林瑶的眼泪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在夜子然的伤口之上，夜子然只觉得伤口火辣辣的，“你别哭了，我心疼……”我伤口更疼。

那种伤口上撒盐的感觉，夜子然算是好好的体会了一把，直教人生不如死。

“你能停下吗？”林瑶开口，跪在夜子然面前，“停下里，求求你，停下来。我不去那个世界了，我就呆在这个世界好不好……”

夜子然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够停止，这个阵法一旦开启，我的生命必须要燃尽，没有后悔的余地，”夜子然嘴角上扬，却又一滴血泪顺着伤口蜿蜒而下，像是在替不会哭泣的夜子然哭泣一般，“我并不后悔……”

不后悔为了你献出自己的什么，不后悔为了你化为灰烬，你早就不记得我了，我却记得你，记得你所有的样子，叶欢是你，林瑶是你，她们都是你，却都不是你……

夜子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像是有桃花绽放一般，一朵一朵，宛如嫣红的鲜血，“来世，若是能够相见，我一定告诉你我心中所想……”

夜子然说吧，身体在长长的时间长河中化为点点星辰，形成一步步的阶梯，等着林瑶踩上去，林瑶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一般，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处一阵一阵抽痛，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一般。

林瑶按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脏，“走吧，不要辜负了夜子然……”

一步一步，踩着夜子然的尸体向上爬，林瑶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每一步都踩着夜子然的鲜血，林瑶的眼泪落下，朦胧了前行的道路。

“若有来生，或许……”

林瑶无意识地开口，说了半句之后却戛然而止，若有来生又如何，她又不可能因为这辈子的事情而累及自己的来生。

林瑶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有缘无份。”

“若有来生，做亲兄妹可好？”

留下一句，一阵白光闪过，林瑶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被电击过一般，林瑶睁开眼睛，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执行者事务所不在了，它真的不在了，曾经络绎不绝的地方，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记得。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人是物非，只余下她们这些人还记得当时的事情了。

“阿瑶？”远远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林瑶回过头，却看到凌子琪笑得很是张扬，身边还是那个小男孩，林瑶开口，“你们还好吗？”

凌子琪听到这话，敲了敲林瑶的脑袋，“我们昨天不是还见过吗？你这是怎么了？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什么？”林瑶睁大了眼睛，“那你还记得扶桑吗？”

“那不是你男朋友吗？”凌子琪开口，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林瑶，“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凌子琪想了想，直接给李冉打电话，“喂，三哥吗？你今天有没有看到阿瑶？”

林瑶看着面前的凌子琪，心中很是疑惑，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她似乎没有和凌子琪这般熟稔吧？

还不带林瑶反应过来，就被凌子琪一把扯进了一件咖啡店，“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凌子琪开口，“你还记得吗？你在这儿兼职，今天是你休息的时候……”

林瑶倒是记得自己兼职，可是咖啡店不就是事务所吗？事务所都消失了，咖啡店应当与不存在才是……

林瑶只觉得自己的记忆有些混乱，似乎在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执行者事务所一般，林瑶皱了皱眉头，“我是在这儿兼职？”

“对啊，”凌子琪开口，“对了，扶桑学长也在这儿，你们一起在这儿兼职，后来不知道到怎么回事，就在一起了，那些可是对我们都没有说，不过……”凌子琪凑过去，林瑶见此，还以为有什么秘密，低着头，等着凌子琪开口，凌子琪眼中闪过些许狡黠，“不过，你的情趣内衣是我送的，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林瑶只觉得自己的脸颊都红了，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点点都记不得，林瑶笑了笑，“不可能吧？”

凌子琪却直接把扶桑揪了过来，“你媳妇今天怪怪的，怎么了？小两口吵架了？”

林瑶看着面前的扶桑，和记忆中的扶桑一模一样，就连害羞时候偷偷抓自己耳朵的小习惯都一模一样，可是，林瑶却感觉有些陌生，仿佛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的人呢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扶桑笑得很是明媚，低着头在林瑶的耳边开口，“别闹别扭了，等我下班了，就陪你去逛街好不好？”

扶桑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是林瑶最喜欢的声音，林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声控，不仅声控还颜控。

只是，林瑶清醒地知道，扶桑和自己绝对不可能因为没时间逛街而发生矛盾，他们两个忙得要死，最快乐的时候反而是一起做任务的时候。

“你是谁？”林瑶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她已经可以肯定，眼前的人绝对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只是自己的记忆没有混乱，可是这些人确确实实不是原来的人，难道说，冥界的举动还能够影响一个人的行为吗？

冥府。

阎落看着镜子里面林瑶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得咯咯笑出声，“真有意思，林瑶也有这么一天……”

孟婆在一旁看着阎落，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你这么做，不怕她知道了吗？”

林瑶此时所在的世界，其实也可以算作是现代，只是阎落为林瑶单独创造了一个小世界，瓶中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林瑶一个人，其他人全部都是根据林瑶的记忆刻画出来的人，一举一动都是根据林瑶的心理刻画出来的。

“她那么聪明，怕是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阎落说罢，低声咳嗽了两声，嘴角溢出些许鲜血，“毕竟是那个人最宠爱的造物……”

阎落接过孟婆递过来的洁白的手帕，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洁白的手帕上血迹斑斑，宛如雪地中盛开的梅花一般。

一滴一滴，像是绽放在雪地之中的梅花。

“公主，您……”

孟婆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孟婆着实不愿意看到公主殿下颓然的样子，公主殿下一出生就该是骄傲明媚的，这个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能毁坏阎落的尊贵，可是，可是，林瑶的出现却是彻底地毁了这件事情……

“没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身为仙者，更要以身作则，这些道理，你该是懂的……”阎落苦笑，看了一眼冥界，“这儿终究还是留不住我，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阎落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不甚在意这些，她的出生是为了这一片土地，她的离开也是为了这一片土地，天道已经容不下了，她的结局终究还是如同小白预言的那般。

孟婆伸手，摸了摸阎落的头发，阎落的头发已经由原本的青乌变得枯黄，像是一堆荒废的稻草一般，孟婆皱了皱眉头，“公主殿下……”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理解。

她原本以为公主殿下这番作为是在反抗，却没有想到公主殿下知天命，乐天命，接受自己的未来……

孟婆还想说些什么，阎落却是摆了摆手，“不必再说了，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吧……”阎落转身，朝着忘川走去，那是雪漫待过的地方，残留着些许雪漫的气息，阎落离开本体的时间太过久远，实在是没有办法支撑下去了。

最后的结果，阎落其实已经能够预料了，可是她却不敢离开，这冥界，父王，都需要她，她是整个冥界运行的核心，若是她消失了，这个世界也就消失了，冥界也就不复存在。

阎落叹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指伸入忘川河水，瞬间被染成了黑色，阎落闭上了眼睛，感受最后一丝关于雪漫的气息，一口鲜血从嘴角吐出，阎落眼中带着些许泪水，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阎落想要好好守卫冥界，阎落的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拿出两枚鬼丹，一口吞了下去，现在她居然要靠着这些东西来续命了，真是……

正想着，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阎落见了，“后土大帝……”

来人真是冥界成立之初的后土大帝，和雪漫几乎是同一时期的妖精，后土扫了一眼阎落。“如今的困局，你可曾想好了对策？”

阎落抬起头，就看到后土大帝怀中一稚嫩的树苗，柔柔弱弱却极为茁壮，应该是被主人养得很好，阎落摇了摇头，“启禀后土大帝，阿落并未想好……”

后土蹙眉，似乎对阎落的回答有些不满意，“你可想活下去？”

后土看着阎落，目光灼灼，直接干脆，“你该知道我怀中的树苗不能修炼成人……”

闻言，阎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树苗。小树苗虽然长势喜人，却三魂不足，七魄不齐，是先天缺乏，后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炼成人，就算是这个世界毁灭机会都甚是渺茫，“不知道后土大帝是想……”

阎落目露疑惑，她不敢擅自揣测后土大帝的想法，更不敢妄议什么，阎落低下头，退避三舍，不敢轻易开口，站在后土大帝的面前，阎落都觉得压力山大。

“你的魂魄能够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