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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一线玄通 根本不坏

归无咎并不迟疑,伸手摄拿。

就在他五指即将触碰到四叶草的一瞬,涟漪荡漾,又有两道清丽人影分别呈现出来。只是这两道人影并未与归无咎交手,只是各自存在了三四息,便消散不见了。

此二道人影,正是秦梦霖、玉离子二人之影像。

一阵清光浮泛之后,“轩辕怀”的形象果然再度出现,双掌一合,便是一道剑气刺来。

但此时“轩辕怀”的形象,已较第一次展现时大为不同,看似清光点点,华彩更盛;其实却是浮泛之象,相去真身略有飘移。

归无咎毫不迟疑,以一剑当之。

这一击高下立判,轩辕怀剑气节节败退,直到消散殆尽亦不足以抵挡归无咎的攻势,只得以身承受半数战力,随之化为千百个支离的碎片。

旋即那千百碎片聚拢凝结,重新聚成一个“轩辕怀”,但大小气象约莫只有先前之六成上下。

归无咎如法炮制,再出一剑。

又是一分一合,最终凝结成的形象再度缩水一半。

第三剑斩下之后,轩辕怀的形象终于被彻底消灭。

任何人物之影像都被泯灭后,那“四叶草”仿佛卡壳了一般,忽然变成看得见、摸不着、亦感应不到气机的存在,好似只是悬空假象。

归无咎并不急躁,只是从容静观。

果然,一十二息之后,那“四叶草”的有形之象,立刻化作一团刺目的清光,又似是一方幽潭忽地为石子所激,打破了千万年的平静。一阵沸鸣腾涌之后,最终又显化出一个人影来——

却是归无咎本人的形象。

四叶草忽地自归无咎掌心的位置消失,自行挪动到对立的“归无咎”形象的丹田处。

归无咎一怔。

神意之中,传来再清楚不过的奇妙感受。

原本归无咎以为,这四叶草虽根脚极为不凡,到底是显化为一种外物。故而运用之法,或与其余外物无异,说不得要以辅佐之物、专属法门为凭,炼化成某一具体的存在。

但不料此物其实是万青冥道则显化的“结果”,虽然显化实体,又与寻常功法神通不同,但却更不类外物。

归无咎自然得之,那就进入了当场炼化的过程。

此“炼化”之道,乃是以归无咎真身为鼎炉,以久候千万年的因缘业力为火力,不需要任何辅佐之物。与其说是炼化,倒更像是以灌顶一类的法门传授道术神通。

本身照影瞬息之间的奇妙变化,纵然是归无咎,也不由生出一丝心折。

在外而言,无形无相。

归无咎虽然“感应”得到,但是目力察之,却一无所见。不但他自己不可见,甚至归无咎无比确信,纵然是道境层次当面,亦完全窥不破此时微妙的一丝一毫。

唯有神意之中,丝线牵连,清楚“望见”了那奇妙的变化。

道境不可见,在常人眼中或许已是敬畏万分的存在,但归无咎这里却并非第一次见。他空蕴念剑大成之时,那创法老道忽然显化,便令归无咎生出了相同的感觉。

单单是如此,也不足以掀起归无咎心中涟漪。

真正称绝的是,那神意之中的“所见”,断然非是精神流布、气机演化一类、带着强烈虚拟气息的存在,而是具体真实到了极点,第一次令归无咎生出神意内察的神识世界,就是一个完整真实世界的念头。

四叶草之演化,“外在不可见、内在极真实”的具象之物,是一根线条。

沿着那虚拟之躯的丹田处为起点,遥掣亿万里之外。

其实“真实”二字,是对归无咎现有的精湛道行而言的——因为这一根线条,可着实纤细到了极点。得此机缘者,功行至少要到圆满之境,才能勉强察觉这一根线条的存在。

且必须是在自己状态最佳的时候,心无旁骛,犹如归无咎动用木愔璃观想功法之专一,方可令其显形。

唯有功行到了圆满之上者,才能摆脱这线条的“抽象”,捕捉到他的厚度、粗细。

如此,依然未见其真。

唯更进一大步,功行到了归无咎、轩辕怀“身在道境之前,心在道境之后”的奇妙境界,才能发现这“线条”的真实秘密——

其实这根本不是“线条”,而是一根“管道”;或者说是缩微无数倍的阴阳洞天通道!

此时此刻,归无咎自然就明白该当如何做。

他神意精一,持于一点。

然后将这一念神意,渡入这“通道”之中。

单单这一步,又有言之不尽的真义,非归无咎、轩辕怀这一层次的人物,无论如何,亦当不得其门而入。

神意既渡之后,宛若凭空受到了莫名而来的加“加速”之力,犹如弓弦一发,顷刻间就不知到到了何处了,甚而疑似已在星河之外。

如果说先前两大步骤——

窥见“通道”真容,钻入通道之中;虽然要求极高,但未必没有妥协钻营的法门。此时这一步,就是实打实的硬关口,清楚说明了为何非此等修为者,不能窥伺机缘。

哪怕是道境大能,此时一线最微弱的神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遥纵半界之外,也完全超出了本人感应的极限距离。唯有立下革故鼎新之功、创立道术的人物,有一种超然于时空界限、独立于过去未来的妙境,在自己那一丝神意没有遭受外物干扰的前提下,始终能够断断续续感应得到。

一刻钟之后,那一线线神意来到了通道的尽头,忽然一落。

归无咎双目紧闭,似乎整个心神都沁入那一丝神意之中,感同全身。

……

“归无咎”睁开双目。

立身之处,是一处四四方方的半开庭院,院中开凿了一方十字形的水池。正北方向的二阶圆台上,有一道不知是真人还是塑像存在盘膝而坐。面前是一只铜釜,紧覆在一只封闭形的炭炉之上,盅盖揭开,釜中是汤水呈现激烈的波浪形,似乎依旧完全烧开了;但是其形象却是完全静态的,又似乎彻底冻结了。

坐着的那人,眉清目秀,双十年纪,手中持有两根铜箸,呈现一个微微抬起的动作,箸间夹着一根长条形的瘦肉。

若说是塑像,可真是真切到不可思议。

他背后尚有两个侍女,手执宽叶芭蕉折扇,一般的栩栩如生。

侧门处还有一人,此人手中托着一方黑木案板,板上置一只圆盘,当中是一只至少有五六斤分量、类似熊掌一类的熟食。

并且他一只脚踏在空中,身体明显前倾,竟然并未跌到。

归无咎双目一凝。

此地之气象,数息无比,分明是紫薇大世界之环心,末拿本洲。

自己又回来了。

眼前这数人,观其衣着,分明是朝雾神社的规制。并且这数人决不是塑像——两个侍女及门口那位手持托盘的侍从尚未入道修炼,气机尚不显著;但正中主座上那位年轻人,却分明是一个白银镇卫的修为。

归无咎心念一动,本欲上前静观,一探虚实。

五大神社的道术,以五行具象为本,如此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定身之法,着实罕见。

但他立刻发现,自己身躯竟然纹丝不动,宛若泥塑木雕。

同时,脑海之中微微刺痛,似乎自己神思运转过疾,消耗极甚,竟是不亚于和轩辕怀斗战时苦心思索破解之道的状态。

归无咎心中一凛,他明明并未动用任何快速演算类的法门。

既不明缘由,归无咎但凭直觉,当机立断,切断五感,不做任何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