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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严师之风 欲纵先擒

半始宗后山,定磐湖。

一个白裙少女光着脚丫,探及湖水之中,一脸认真的盯着湖面之下的暗流涌动。

若是身无修为的凡俗之人,自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已是身为灵形境界的黄希音,却已能看清丈许之下千百游鱼的行动轨迹。

沉浸心神观望了良久之后,黄希音不由略感烦闷。先前归无咎对她言道,须得在此间开辟一界,作为新的洞府所在,历时约莫一月左右。只是扳着指头一数,已经又多过去了十五天。

“希音——”

黄希音猛然抬头,定睛一看,高呼道:“师父——”旋即起身,蹦蹦跳跳的靠了过去。

只是目光之中透露出几分好奇之意。

原来,一同落下的是两道遁光。除了其师归无咎之外,还有一位空灵剔透、风姿超越的女子,与自家师父齐身而立。

而且,刚刚呼唤自己姓名的一声,并非来自其师归无咎,而是出自这女子之口。

归无咎笑道:“你眼前这位,称呼师娘也好,或者同称师父也罢,都由得你。”

黄希音掩口惊讶道:“原来短短数月,师父竟定下了道侣。”

又盯着秦梦霖仔细望了两眼,狐疑道:“你不会就会圣教的出战的那位……阮——?”

秦梦霖淡然一笑,道:“是我。不过‘阮文琴’只是一段化名,我名秦梦霖。”

黄希音心中暗暗琢磨起来。

若是南门芊、云归海那一群小家伙在此,在不明秦梦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只会关注大局,必定惊叹于归无咎挖了圣教墙脚,影响必定不小。

而黄希音却是心思异常灵透,关注的要点也甚是出奇。

她注意到,秦梦霖遥遥高呼的一声,并非是刻意与自己亲近;而是似乎真的与自己十分熟悉。

另有一点——

其师归无咎,虽然斗战布局的本领变幻莫测,极天下之工;但平素为人,却是落拓不羁,宽容雅量。而新来的这位“师娘”,给黄希音的感觉却不同。她外表看上去淡雅若仙,好似出尘出世的逍遥仙人;但其实内中却是目光如炬,精敏沉炼,与其师归无咎恰好相反。

好似自己任何小心思都瞒不过她。

这种感觉,令黄希音大受拘束。

沉吟半晌,黄希音既没有称“师父”,也没有叫“师娘”;小嘴一张,脆声道:“二师父。”

归无咎、秦梦霖皆眉头一皱。

归无咎笑骂道:“师父就是师父,什么二师父?”

手上引出一道气机,将黄希音拖拽至自己面前,温言道:“洞府既成,且带你去看上一看。”

话音一落,三人朝着天中日冕处,纵起遁光,直上云霄。

似乎为了让黄希音好好欣赏其中景致,在小界之内,归无咎刻意放慢了遁速。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落至一界之正中。

一座甚是孤岛之中,外以“八门金锁”之象妆点,内中竹木黛瓦,气象清醇,又清幽明洁已极。在各大隐宗之内,算是极罕见的风貌。细论其中妙处,将开凿于洞府之中的深幽晦拙之气一扫而空,光明开阔;同时又阵道隐隐,生机盎然,又规避了凡俗建筑的“俗气”。

此地,正是归无咎十余故地之中,复刻了“丹霞玄渚”的小屿。

归无咎笑道:“希音。此地就是你以后的洞府了。你以为如何?尚满意否?”

之所以选定此处,也有归无咎的一番用意。

当初在越衡宗内,归无咎夺取真传,最终得了这处超规格的洞府。若是换作旁人,早当在如此优渥之地安心修炼才是。但是归无咎因自家道途所限,不得不下界亲身历险。这处洞府,前后也并未能够住上几日。

归无咎将黄希音一手带大,既是师徒,实形同父女。自然希望自己徒儿成长之路光明顺遂,走上康庄大道,少受磨难。将此地赐予她作为洞府,正是暗藏了这一用意。

谁知黄希音小嘴一撇,竟似不大乐意。皱眉沉吟良久,才道:“师父你洞府在哪里?”

归无咎伸手遥遥一指,指着湖泊对岸处的一座孤峰虚影。

黄希音双目一眯,不满道:“隔得太远了些。”

归无咎笑道:“如今你已有灵形境的修为,区区十余里路途转瞬即至,哪里远了?”

黄希音扭头想了一想,又问道:“师娘洞府在哪里?和师父你在一处么?”

这一回却没有继续称秦梦霖为“二师父”。

归无咎遥指正南方向一处宏伟金殿,道:“那是为你师娘准备的洞府。只是你师娘平日大多数时间与师父合居一处,日后你若有事寻你师娘,不必去此,还是直往为师洞府之中去便是。”

黄希音闻言精神一振,满怀期冀的道:“我也一样!”

“眼前这个洞府是不错;但是不如先记在我名下,留待以后再用。希音还是和以前一样,与师父住在一处,好不好?”

半个时辰的路程,归无咎与秦梦霖说话虽然不多。但是黄希音却敏锐的感觉到,这完全不像是相识两个月的人之间应有的交流态度。好似这两个人之间极为熟悉,没有一丝隔膜,似乎比师父和自己之间,更加亲近。

心中便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眼下这丹霞玄渚虽佳,但是却相当于从师父的洞府之中搬了出来,更是令黄希音的烦躁进一步加剧,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人抢走了。

归无咎声音虽然平淡,但却不容置疑:“希音你也长大了。渐渐独立,是早晚的事。”

黄希音双目一眯,气象忽地一变。冷肃沉静之中夹杂着昂扬倔强,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黄希音的道念,与归无咎的强大之间,本就蕴藏着潜在的冲突。只是这种冲突,被师徒之间的情谊所冲淡化解。

其实连黄希音自己也没有注意到,除了“自己的师父被人抢走”一事导致她念头不通达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秦梦霖道行境界之高,不在归无咎之下。而秦梦霖与黄希音之间,又没有情感基础作为屏障。故黄希音道念之中,对这样的强者自会有天然的敌意。

好似干燥之极的木材,一点火星便能将之点燃。

归无咎见黄希音气机忽地一变,不由一怔。

但秦梦霖却先有了动作。

却见她反手一伸,掌心之中以出现一根二尺长短的小木棍,似是某种卜筮作法的道具;然后迅捷无论的一伸手。

黄希音尚未来得及反应,右手已被捉了过去摊平,然后“啪”、“啪”三下,掌心传来一阵剧痛,掌心肌肤,随即肉眼可见红肿了半寸高。

神志尚在浑浑噩噩间,已被秦梦霖制住元光,加以教训。

秦梦霖肃然道:“忘了你年幼之时,你师父是怎么对你说的?那个念头只可藏在心里;胆敢露出来,就打屁股!只是你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近年来偶然显露萌芽暗暗试探,他看在你渐渐长大的份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认真追究。”

“我却不同。以后再在我面前炸毛,见一次打一次;每多一次,惩罚加倍!”

黄希音一愕,旋即眼圈一红。

她难受懊恼的绝不仅是被打手心。而是连自己这最深处的秘密,师父都说与她知晓,显见二人之间的亲密超过了自己,心中愈想愈是难过。她却不知归无咎二人,有前缘相继、虚丹相合的手段,自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