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标题：绿野仙踪（5）

小鸟儿领着杰瑞靠着岩壁走，倒是让他可以扶着墙壁，走得轻松一些。他们的终点并不遥远，在垂直的绿色藤蔓下，鸟儿带杰瑞找到一处洞穴。

洞穴里面光秃秃的，接着往里进，走了没多远，杰瑞又看见一些绿油油的藤蔓。他回忆起来到谷地草原的路，十分惊喜，同时也感谢禁林里拥有灵性的生物。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砍开藤蔓，然而挥剑过后，剑刃处传来的奇怪手感让杰瑞心中一悸——这结结实实的手感，他砍到东西了。

杰瑞虽然年轻，却也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了，那手感他不会认错的，是砍到人血肉骨头的钝感。

鲜红的血液从藤蔓的缝隙中流下，一笔一笔地为翠绿的画布添上浓烈的颜色。

杰瑞从高处将藤蔓斩开，被绿色植物“吃掉”的正是先前跟随曼德走的两名青年，他们现在已成尸体。仔细寻找，还能看见一些带毛的鸟，和一些已经分辨不清原身的腐肉。

杰瑞又四处寻找，并没有找到那位为首的青年。现在的首要任务与其说是找到失散的同伴，不如说好好解决生存问题。

两个失去生机的可怜孩子除了那一身衣物什么也不剩下，他们的粮食和水囊都被拿走。杰瑞的心底蒙上一层绝望的雾霾，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进入禁林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在他疲惫倒下的时刻，他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但那又并不是他的名字。

——“陈晨，你总是这样心智不稳吗？”

于恍惚中，他看见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周围一堆人影于他身侧注视着。

杰瑞听到很多交谈声，有人在他耳旁窃窃私语。他察觉到那些人是在谈论他，也许在数落他的过错，也许在商讨对他的惩罚。

他失败了，辜负了国王的委托，纵使他能够活着回去，也应当被国王陛下赐予死刑。

他应该徒步走向绞刑架，在众目睽睽之下失去生命，失去享受一切的权力，过往的一切将会如同云烟般消散，从躯体中带走他的灵魂。

“他”一步步地走向自己最终的归宿，低头望着布满伤痕的脚尖，等待死亡的来临。然而“他”的世界很快被新的叫声替代，温热湿滑的物体在他脸上摩擦。终于，他得到了甘泉。

舔舐他的是一头公麋鹿，眼神中饱含的是人类所不能拥有的淡然。杰瑞慢慢地从地上坐起来，他不止何时被带到一片湖泊旁，这里与之前的山谷大不相同，只有半掌粗的树木，而没有满地的花草。

这里的地面光秃秃的，带着湿润的水汽，热情地挽留少见的客人。

不过这一篇林子的主体既不是鹿，也不是树，是那一片清澈的浅滩。

杰瑞疯也似的捧起久违的湖水，欲将这几日的缺失一次性补齐，他渴望这一刻太久了。

当他堪堪认为已是足够，抬眼望去，原本在他身边的麋鹿已经到了湖对岸去，麋鹿旅途的终点是一个披着纱裙的女人。

因为光线的缘故，杰瑞只看到一片黑色的剪影。女人抚摸着麋鹿的额头，一会儿后，她突然看向在对岸发愣的杰瑞。

“人类，回去，不要打扰我的清净，否则你将命丧于此。”

清冷的声音犹如刺骨的寒风，杰瑞止不住发颤，等他再回过神，湖畔只剩他一个人。在他身后，一条小路不知何时出现，还有几枚果子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长剑已经丢失，饥肠辘辘，实在不具备继续探索的条件。他想，他已经见过森林之子，可以回去复命了。

杰瑞捡起果实，准备边走边吃，然而他还没有走几步路，道旁突然窜出来一个影子，他颇为戒备地盯着来人，最后发现是失去联系的曼德，这个青年带着巫师给的黑色面具，兴许是那位的心腹。

“怎么回事，你还没想起来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杰瑞将口腔中剩余的果肉吞下，小心地诉说：“森林之子不欢迎被他人打扰。”

曼德将面具取下，严肃而又认真地盯着骑士长大人：“陈晨先生，您体内的红石元素水平略低于田先生，却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深陷于心之世界为你分配的角色？您是不愿意醒来吗？”

听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杰瑞忽然陷入一阵彷徨，再之后大片的记忆涌入他的脑中，他仿佛要变得不再是他。

“有个人已经死了，他叫霍！”好不容易恢复记忆，陈晨大声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惊起一片鸟儿。

“对，我已经知道了……”曼德看向湖泊略有所思，然后向陈晨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