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不好，会不会影响质量啊？”李俊文刚对袁程二人撞到自己手上这件倒霉事情露出一点笑意，还没一秒钟，表情又凝重起来，“身体的运气太差了，好像也不是很好啊，怎么办，哥哥会不会不喜欢他们啊？”

“不对，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吧？”李俊文喃喃自语道，“只是运气稍微差一点的话，好像也没有什么吧？”

他握紧拳头，自我安慰似的说道。

隋燃看着他的情绪一秒一个变化，先是高兴，接着又变成失落，再然后又变成自我安慰。

表情上的转折都不带停顿的。

其实他也很适合去演戏，隋燃如此想到。

隋燃看着他，兴趣来了说了一句：“其实要是运气太差好像也确实不行。”

他都不知道李俊文说的不行是指得什么，就顺着他的话随口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李俊文居然附和了他的话，“运气太差就不太完美了。”

“要不再换一个？”

“可是，撞到我手上好像都算是运气不太好的样子。”李俊文认真的回答了他的问题，“运气好的人，应该不会被我抓住吧？”

这个逻辑……居然还挺有道理的？

隋燃想了半天没想出反驳的话，然后想，李俊文逻辑思维应该还挺不错的。

“所以这里形成了一种悖论。”隋燃居然正儿八经的和李俊文讨论了起来，“你想要完美的，连运气都很好的……很好的什么来着？”

“身体。”李俊文解释道，“完美的身体。”

隋燃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清了清嗓子，他继续说：“你想要一具完美的，连运气都很好的身体，但是只要被你抓住了，说明运气都不太好，运气太好的，也不会被你抓住……你说，这怎么办啊？”

后面的程友叙都停止哭泣了，就目瞪口呆的看着隋燃和李俊文在这认真的讨论这种事情，一瞬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继续哭还是该笑。

李俊文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长久之后，居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世界上总是没有完美的事情。”

“但是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隋燃逗孩子般的说道。

“所以我要把你们摆成一排，让他自己挑。”李俊文失落的说道，“反正也找不到更好的，运气差不多的话，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那被他挑中的话，会不会显得运气更差啊？”隋燃戏谑的问道。

“不会啊。”对于这件事，李俊文居然回答的很快，他认真的看着隋燃，“应该算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个吧，因为其他没有被选中的，我会杀死他们哦。”

他的语调轻松，明明说的是杀人的事情，却半点没有应有的心理负担，就好像在说碾死一只蚂蚁而已。

隋燃感觉到一种怪异，这种怪异来自于李俊文本身。

男孩身上有种莫名的天真，那种天真中又带着太多不谙世事的残忍。

“好吧。”隋燃说，“那我能知道这个幸运儿，会获得除死亡以外的什么好结果呢？”

“会成为我哥哥的容器。”

隋燃看着他，就听见李俊文认真的说：“我哥哥死了，夏先生说，只要给我哥哥一个身体，我哥哥就可以活过来……也不能算是活过来，应该叫……唔，叫做……”

“借尸还魂？”隋燃插了一句嘴。

李俊文摇头：“不是还魂，他都死了，还不了魂了，就是可以像活人一样动起来而已。”

“听起来也并不是太好啊？”隋燃补充了一句。

李俊文点了点头：“是不太好，不过死都死了，能动就已经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他看起来有点遗憾，但是也不是太遗憾。

就有点“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差了，能变成现在这样就很不错了，可以我心里还是希望它变得更好，但是要是实在变不好，也没太所谓”的意思。

“你和你哥哥这么好？”隋燃并没有被他的话吓住，反而像闲聊似的继续说，“这样都想他活过来？”

“我没见过我哥哥。”李俊文甩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话，说完又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那应该说叫没见过吗？可是我确实没看过他本来的样子啊？”

和他说话有点费劲，他好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出来的话有一半是对别人说的，有一半却是对自己说的。

想回答的时候，他会回答你两句，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就开始自言自语了。

隋燃在和他的对话中摸到了某种规律，这种规律让他第一时间意识到李俊文其实并不想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

李俊文自言自语了两句，又迅速的转回了话题了。

“好了。”李俊文轻松的对隋燃说，“我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应该已经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他直视隋燃，目光中没有半点掩饰的意思。

他知道隋燃是在变着法子套话，但是他并不在意。

“最后一个问题好吗，就最后一个问题。”隋燃撒娇般的说道，“你和你哥哥到底是什么人？他死了，你又是怎么会想到复活他……不是，是给他找个身体的？”

李俊文不说话了。

隋燃以为他会说这不是一个问题的老梗，但是他直视眼珠子转了转，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不上半点情绪般，然后平静的说道：“你该听话了。”

他如此这般说完，就一副不打算再回答隋燃问题似的样子，回身在自己包里寻找起来。

隋燃视力不错，一眼就看见里他包包里那个据袁若初说很血腥的娃娃。

只是认真细看，那娃娃却不是隋燃看过的鬼娃娃。

只是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倒像是同一个模子生产的。

李俊文在包包里一边翻找，一边说：“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等会我会给你们吃，让你们……至少可以吃得饱吧。”

他低着头，一些看起来很普通的面包之类的东西被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但是东西不少，看起来他确实是想给隋燃他们死前一顿饱饭。

隋燃看着他把那些吃的拿出来以后就不管了，继续在包里找着，最后终于找出了一个笔状的物体。

这玩意隋燃见过，是纹身师傅用来做纹身的。

拿出那支纹身笔，李俊文就像是不怕疼一样，随手就撩起自己的袖子，在手臂上试了试。

鲜红色的，不知道是颜料还是什么的东西被打进了他的皮下。

不过，李俊文只是试试，所以只是很随意的在手臂上写了个李字。

隋燃还注意到，在李俊文未曾撩起的衣服之下，似乎还有大面积的纹身。

看着好像是个某种花。

再细看，李俊文的脖子上似乎也有一些同样的红色纹身。

似乎是察觉到了隋燃的目光，李俊文忽然抬起头看向隋燃。

“你在看什么？”李俊文问道。

“看你身上的纹身。”隋燃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