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虽然不太聪明，脾气也软软的，根本不会凶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很厉害的人，只是单纯靠脸吃饭。但他这副坚定的表情，却让人忍不住去相信他。

亚伯罕问：“你能有什么办法？”

虞卿抬起手，在亚伯罕的额头上轻轻一点。此时，他的表情带着悲悯，却又有些高高在上的冷漠，倒像是恢复了神性的样子。

他道：“首先，亚伯罕，我要看看你的真实。”

亚伯罕不受控制，内心最深处的声音和记忆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虞卿面前。

……

亚伯罕是第一个诞生在这个世界的造物。

他在世界混沌之初，连世界规则都还未诞生时就睁开了眼。

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未来，他只知道，是一个伟大的存在创造了他，从他的长相，到身体、意识都是祂赋予的，祂是祂的父，他的主，他唯一终身信仰的存在。

亚伯罕就像个懵懂的小孩，他只想依赖在主的身边。于是本能的吸收起世界的能量。现在的世界没有秩序，唯一的造物只有亚伯罕，所以亚比罕等同于世界，他的存在即拥有了操纵世界的能力，与主同等，唯一能阻止他的只有主。

但主貌似没有发现他，或是默许了他。

于是亚伯罕成为了天使长，侍奉于创世神左右，那是他的渴望。

因为有了天使，天使一族也因此诞生。

他们都拥有着奇怪的名字和模糊的长相，“配角1号”、“反派初版”、“炮灰”听起来荒诞不经，像是创世神在尝试中的一件件草稿。

第二个有着身体和意识的是萨斯姆。

他和亚伯罕一样，虔诚又沉默地守候在创世神身边，日复一日。不过他却没有和亚伯罕一样恐怖的能力了。

后来越来越多的天使出现，伴随着他们一起诞生的还有处于蒙昧时期的规则，等规则慢慢完善，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的秩序，已经被亚伯罕完美的平衡了。

他还学着主的创造规律，帮祂建起了华丽的空中楼阁。

非常美，那是亚伯罕觉得唯一能配得上主的东西。

可是主从未降临过。

主创造他们之后，就将他们丢在这个世界，从未来看上一眼。

亚伯罕等了主三千年，他成为了行走在世间的最公正的大天使长，他守护着世界的秩序，所有的美德都是他的代名词。

亚伯罕坚持了太久太久，直到他看见了一个叫阿喀琉斯的模糊的人。

他一眼看穿了阿喀琉斯的命运。

亚伯罕一直以为主知晓他的存在和踪迹，默许他行使大天使长的职责。

他以为主是偏爱他的。

亚伯罕终于不再等待在那个没有人踏足的空中楼阁了，他成为了堕天使，独自守在世界的黑暗处，也就是深渊。

堕天使会被黑暗元素侵蚀，当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原本的金发变成了黑发黑眸。亚伯罕厌恶自己现在的模样，将黑色的六翼翅膀斩断，伤口处却还流出金色的血液。

主始终任由他自生自灭，甚至没有收回他作为天使长的力量。

直到已经彻底接手整个世界构架的规则出现在亚伯罕面前，他不记得这位帮助他良多的天使长，只是例行公事地对亚伯罕道：

“亚伯罕，从今天起，你就是魔族的王。”

虞卿看着亚伯罕的记忆，半晌没有回神。

他想起了曾经听说过的一句话，万物有灵，当你诞生出一个灵感的时候，就算只是草草将他们写在纸上，他们也会每晚都在你的梦里来敲门，等待成为一个完整的故事。

当时他只是神使鬼差地看到了亚伯罕这个名字，将它赠予自己笔下的角色，没想到这样一个无心的动作，就成就了亚伯罕的一生。

当时他对亚伯罕的那些歉疚，也和亚伯罕对他的等待有关吧。

虞卿抬手，为亚伯罕抹去了查看他的真实的这段记忆。

“亚伯罕，抱歉。”

虞卿温柔地摸了摸亚伯罕的头发，轻声道。

规则此时也有些难过，因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亚伯罕居然陪了他这么久。

他问虞卿：“你打算怎么补偿他？”

虞卿想了想，认真回答：“亚伯罕所期待的我看到了，我觉得我并不能拿出他想要的。”

亚伯罕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主的垂爱。但虞卿却给不出那么沉重的执着和爱意。

“果然”规则叹息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虽然是创世神，但其实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在这种时候，你就冷漠理性得和神明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