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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月底白蟒

放弃是很痛的。

苏甜趴在桌上, 所有的神经都是麻痹的,冰冰的泛着凉,又似极度敏感的, 被回忆一点一滴的扯着生疼。

林现就像一条白色的巨蟒,鳞片华丽坚硬, 拥有漂亮的外形和世间稀有的绿瞳, 姿态优雅地盘在暗处,用美丽的毒蘑菇铺满一条路,甩着粗尾, 吐着蛇信, 等待她自己爬上他的后背。

一想到自己曾搂住这样的一条毒蛇的脖子,她就不寒而栗。

她又不是傻子,看得出他对王美彤一点意思都没有。

但他还不如真的喜欢上王美彤。

她始终无法接受,林现可以不带任何感情地对一个人好。

胃部扭曲地抽搐着,苏甜这才想起, 自己没吃午饭还灌了一整瓶冰水, 可能作出毛病了。

自作自受。

她弓着身体悄悄进了洗手间。

漏屋偏逢连夜雨,姨妈居然提前来了, 姨妈之痛堪比凌迟, 她起了满头虚汗,低低地喊了声林现的名字。

话音未落,又囫囵吞了回去。

说好的, 再也不要想他了,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第一反应的还是他……

忍着剧痛给旋旋弹了条视频, 她在狭窄的格子里呼唤旋旋, “我来姨妈了, 在我们班旁边的洗手间,快给我送东西来……”

旋旋身后的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苏甜苦大仇深地团起脸,“你该不会……”

旋旋愣愣点头,“是的呢,我和白树在外边。不过你别急,我叫煦煦给你送。”

旋旋挂了视频,苏甜就那么坐在小角落里,欲哭无泪。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说不出是因为痛经,还是因放弃林现而碎掉的一颗心,又或者人类在密闭的环境里比较脆弱,她甚至想起了五岁被哥哥扔在河边的经历。

那次她和哥哥大吵一架,哥哥收了钓鱼的东西离去,留她一个人呆在河边,小小的她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哭,嚎得河墩子底下的流浪小孩都跑过来看她。

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幼儿园以外的小朋友,那个小朋友脏兮兮的,可是长得很好看,她喜欢,把身上所剩的唯一一颗巧克力给了他。

在五岁的她心里,给过糖就算好朋友了,以后要在一起玩的。

可惜那个小朋友到走也没回送她小礼物,明显不想和她玩,她被哥哥接走后还哭了好几天。

细细数来,林现不是第一个欺骗她感情的人,那个脏小孩才是。

她很想大哭一场,可是眼睛干巴巴的,挤不出一滴眼泪。

她不是很爱哭的吗,为什么现在又哭不出来了呢?

五分钟后,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轻声叫着她的名字,苏甜吸吸鼻子,声音里含着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颤抖,“我在这里……”

半包小巧的液体卫生巾从门下递进,她赶忙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

那个女生脸红红的,磕磕巴巴道:“这个、这个也给你。”

锡纸仔细包住的止痛药,和熟悉的粉色小保温杯,塞进了她的怀里。

保温杯里盛满热水,杯壁温温热热,顺着指尖流向寒凉的腹部,她拆开吃掉,站在走廊的窗边久久未动。

又过了五分钟,十班的老同学气喘吁吁跑过来,“苏甜,苏甜!旋旋说你来事儿了,让我给你……”

“呃……”煦煦看着手持保温杯、状态良好的苏甜,“……我是不是来晚了?”

苏甜默默接过姨妈巾,什么也没说,小口小口地抿着开水。

五分钟,林现不可能到楼下买过东西再托人送进去,只有一种可能——

他早就准备了这些东西。

热水熏眼,她的睫毛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进了教室。

再摸抽屉里,果然放了一份小米粥。

林现是如此细心体贴,那刚才在小花园里要掀起她衣摆的男人,又是谁呢?

苏甜为了身体勉强吃了半碗,胃口实在不好,出门把粥连塑料袋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难过的地方被温热腾腾的粥无声包裹着,生理上舒服了很多,精神却仍处于溃不成军的状态。

她像是一个被白蟒卷在蛇尾里的人,白蟒温柔地抚摸她,用美丽高贵的头颅轻蹭她,无微不至照顾她,把珍贵的吻送给她,她便以为,这就是爱了。

可她却忘了,蛇是冷血动物,他们不具备感情,所做的一切,也许都只是吞噬猎物的前奏。

而她,就算再怎么被特殊优待着,也还是被卷在蛇尾里,只要他不放手,她就跑不掉。

背后一直有一道目光扎在颈后,仿佛蛇信舔食,苏甜颤了颤,用头发挡住了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那道视线才缓缓移开,随之而去的,是力量盎然的压迫感。

一下午,苏甜尽量缩小自己在班里的存在感,老师知道她成绩吊车尾,但学习态度可以说十分诚恳了,不时点她起来回答问题。

苏甜板着脸答,答不上来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堪,反而是平静地站着。

她握紧了拳头,承受着来自身后的那道灼热眼神,烫过她的后腰、肩胛、然后是露在发丝之外的粉白的耳朵。

她的身体记忆力很好,完整地保存了林现吻她耳后时的感受,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做什么,单单用视线扫过那里,她都会不可抑制地发抖。

“苏甜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物理老师看苏甜惨白着一张小脸,嘴唇还在不自觉地颤抖,关怀地问。

“嗯……”平整的刘海遮住一部分眉眼,心虚掩饰住拙劣的谎言。

直男教师叹了口气,“你们女孩子啊,课间休息出去蹦蹦、跳跳,别搞的身体这么弱,高考会吃亏的!苏甜,多喝热水!”

老师下课了就给苏甜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喝吧。”

苏甜捧着纸杯,眼眶酸热,纯净的双眼湿漉漉盯着老师,“老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老师甩头走了:“I am a teacher!”

因为他是老师,身为一个老师,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好的。

可是林现呢?

林现为什么能对所有人都那么好?教养?还是……

他虚伪,抑或是他享受掌控所有人的快感。

晚自习她到底还是撑不住了,仓皇以姨妈为借口请了假,提前离校。

路过后班门时,她特意没有去看林现那边。

但林现的目光从不肯放过她,如同蠕动的蛇尾,紧紧追随着她,试图攀上她的双腿。

到了家,她铺开今天需要做完的卷子,凌乱的一桌子,她拿起一张,解了几道,又皱着眉换到另外一张。

最后所有卷子都只写了几道题。

她愣愣地看着满桌叠在一起的纸张,突然意识到,她又回到过去了。

做什么都没耐心。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林现而心神大乱,硬着头皮,强行让自己做完一套卷子。

太阳穴的神经越绷越紧,从隐隐作痛,爆发出一场令她难以忍受的剧痛。

苏立从公司回来,听说苏甜提前离校了,还有些意外,他的宝贝妹妹虽然不爱学习,但也从不迟到早退,因为她在学校也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开小差玩得开心。

他开门看到苏甜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装病装到家里了?”手掌放到她圆润娇嫩的额头上,惊人的温度让指尖毫不迟疑地收回,“宝宝,你发烧了。”

苏甜难受地蜷缩起身体,不住颤栗,“别、别叫我宝宝……”

日积月累的强调和重复,已经让她的大脑记住林现的指令,深深刻下在他熨烫掌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