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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坐谈

“我喜欢这片空地,感觉可以做野炊。”卫昭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双手撑着下巴对眼前一片光秃秃的土地幻想未来美好的生活。

晏景宁对野炊没有想法,倒是觉得这片地太过空旷,移栽一些植株比较好。

现在看的这套宅子相对于昨天看的采光更好,不会太大也不是很小,各个院落之间紧密相连,方便来回走动。和晏景宁在洛州的宅邸有一相似之处,就是去繁从简,景致极其单调。

卫昭冬的兴致相较昨日好了许多,但又没完全好,看起来像是心里仍藏着什么事情。

在这宅子里转完一圈,还算满意,晏景宁立刻命孙代去做交换地契的手续,再令人来打扫宅邸,隔日入住。

孙代接了命令后立即出发,院子里还剩卫昭冬和晏景宁两人。

两人漫步到一片竹林间,满目绿意盎然,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稀稀疏疏一片。

欲言又止许久,卫昭冬终于压不住心里话了。她一咬牙,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阿宁,你作为朝廷命官,对当今皇帝是什么看法?”

晏景宁的眼神微微变了变,片刻后漠然道:“无能之辈。”

卫昭冬惊愕地嘴唇微张,随手摘了一片竹叶放进嘴中咀嚼两下,“我以为你要多少说几句好话。”

她没想到晏景宁说话这么不客气,按理说即使要指出一个人的缺点,不也该有些优点铺垫么。

“实话实说罢了。”晏景宁瞥她一眼,也跟着摘下一片竹叶放入嘴中。竹叶的味道微苦,他皱了皱眉,将叶子拿出后轻飘飘地扔到地上。

卫昭冬有意逗晏景宁,用手在脖子跟前比划两下,“这话要是让皇帝听到,别说你乌纱帽没了,脑袋也要跟着落地。”

晏景宁想起那日在茶肆隔壁桌两人说的话,拿来活用道:“天高皇帝远。”

卫昭冬哈哈一笑,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大齐的官吏如何?”

晏景宁不假思索道:“需要整顿。”

“那你的意思是大齐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不怎么样?”见晏景宁没有抵触的意思,卫昭冬说话自如许多。

“差不多吧。”晏景宁对上她如黑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眼珠,试图看破她心中所想,“你问这些做什么?”

竟是这些事情让她烦忧不已吗?在晏景宁心中卫昭冬应该满脑子装着吃喝玩乐,朝政完全是与她不相干的。

右前方有一方石桌,两个石凳。卫昭冬几步蹦跳上前,殷勤地将石凳上的灰尘拂去,对晏景宁摆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坐。”

见卫昭冬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架势,晏景宁也嫌弃不得石凳脏,勉强坐了下去。

卫昭冬学着夫子一般摇晃脑袋道:“今天昭昭要和阿宁坐而论道。”

晏景宁挑眉,“洗耳恭听。”

“首先想问阿宁可知当今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卫昭冬问道。

作为手足兄弟,晏景宁自是十分清楚晏景盛的禀性,“和皇帝一样,都是无能之辈。”

她失望地垂下眼。

卫昭冬作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直至前些日子一直生活在不染世俗的桃源中,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厉,更是不愿见生灵涂炭的景象。昨日从师兄师姐那里得知镇北王有意颠覆皇权,她首先产生的想法还是补救,想要兵不血刃地将天地焕然一新。即使要流血,也最好是控制在最小的范围里。

她不甘心地继续问道:“阿宁想必清楚王朝更迭的规律,若王者一直无能下去,这江山怕是要易姓了。除了太子,有没有其他能力尚可又仁善的皇子?”

“……三皇子。”

卫昭冬没有听清,“嗯?”

“我觉得三皇子不错。”晏景宁声音淡淡,仿佛只是提及了一个漠不相关的人。

既然卫昭冬问了,就允许他厚脸皮地推奖一下自己。起码事实上他的确比其他几个皇子都要强。

卫昭冬如同看到了希望,一双眸子亮了起来,双手撑住石桌上身向前探出几分,“若是来日让三皇子执掌这江山,那天下会不会海晏河清?”

她的脸离他很近。晏景宁甚至闻到了她早上所擦玉膏散发的山茶香。

心神乱了一刻,晏景宁避开卫昭冬的视线,眼观鼻鼻观心,“至少会比现在强。”

“太好了。”卫昭冬欢喜道,“这个三皇子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

晏景宁嘴张了又张,半天没有吐一个字。

先不说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面不改色地褒奖自己一通,但凡是人对自己的评价都难免会有不客观之处。

“他应该是那种……你会喜欢的人。”思来想去,晏景宁还是觉得这句话最客观。

卫昭冬长舒一口气,破愁为笑,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那我就放心了。”

晏景宁心下微动,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你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

卫昭冬一脸天真,“难道阿宁会骗我吗?”再说了,晏景宁并没有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告诉一个并非来自门阀世家的少女哪个皇子好或不好,她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晏景宁却想,卫昭冬的性子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她就如同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让人不忍破坏,也舍不得给她涂上任何颜色。可她万一哪日遇到心怀恶意之人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骗你。”晏景宁顿了顿,“不过不要总是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卫昭冬笑,“那相信你总没关系吧。”

也不行的。

晏景宁很想说也不行的。他现在就在骗她,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今后也有可能会因迫不得已而骗她。

但对上她那满是期待与信任的眼睛,晏景宁将真正想说的话咽下肚,硬生生改口道:“可以。”

“所以你昨天忧愁就是为了这些?”

释怀后卫昭冬赧然点点头,“在茶肆听了些闲话,不免忧虑起来。”

晏景宁有些好笑,“现下可安心了?”

“安心了,下午我还要去茶肆!”坐了太久腰有点僵硬,卫昭冬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裙角如蝴蝶般翻飞。

她要去劝说师兄师姐,别扶持镇北王了,去帮三皇子夺嫡吧。

“阿宁下午要做什么,是不是要监督夜莺他们打扫卫生呀?”

晏景宁何尝不懂她的弦外之音,卫昭冬就差摆明了说“我下午自己去茶肆你不要跟来”。

顺着她的意思,晏景宁点了点头,“你自己去茶肆吧,我还有事要忙。”

缠绕在头顶的云雾散开了。卫昭冬重拾心情,准备下午去茶肆。

茶肆的那间雅间,一直单独为傅秋空出来。可能是傅秋给这儿的老板打过招呼,卫昭冬下午进雅间时并没人将她拦下。

独自在雅间里枯坐了一会儿,卫昭冬听到楼梯间熟悉的脚步声,果不其然,傅秋和阮进来了。她料定,二人为了得到她的答复,今日无论有事没事定然会到茶肆来一趟。

阮进带了一包汜州特产的麻花糖,放到卫昭冬身前的案几上,“冬儿应该没吃过这个,当地特产的麻花糖,很好吃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