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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

纵观中原历代过往之事,无非是两条线。

一是中央集权的逐渐加强,二是君主权力的日益集中。

而宰相这一职位的废黜,本身就是君权加强的一大象征。

现在这个朝代,居然还有宰相……

不行,得想办法干他一炮!

空间里边皇帝们听见这个职位,脸上都带着点感慨。

哪个皇帝没跟自己的宰相来一段爱恨情仇呢。

嬴政神色唏嘘:“吕不韦,李斯,再往上数几代,我大秦还有百里奚、商鞅、张仪等强臣……”

刘彻提醒他:“大秦不只有这些强臣,还有出卖了你的昌平君和背刺了你的赵高。”

嬴政听罢不气不恼,神色自若的看着他,反问道:“武帝既然如此指摘于我,想必一定跟宰相们相处的不错吧?”

刘彻:“……”

啊这。

他们俩老对头在这儿battle,李世民倒是真心实意的怀念其昔年跟随自己的旧臣们,封德彝、杜如晦、宇文士及、长孙无忌、房玄龄……

魏征虽然讨厌了点,但人都死了,还是顺嘴再提他一句吧。

三个人心思各异的感慨了片刻,忽然间反应过来空间里边还有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吭声,齐齐扭头去看,就见朱元璋两手插腰,略有些不自在的杵在那儿。

看老伙计们看过来,他扭过脸去避开那些视线,旁若无人的吹起了口哨。

行叭。

懂的都懂。

……

柳太傅性情执拗,既然定了主意,便断然没有更改的道理,次日朝议之时,硬是撑着病体,悍然上疏皇帝:请诛雍王!

大半朝臣附从上疏,声势极为浩荡。

李元达高坐御座之上,十二旒珠之后,眼眶通红,声音颤抖:“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逼宫吗?!”

“臣等岂敢?!”

柳太傅跪地道:“只是雍王行如此大逆之事,实是罪无可赦,请陛下诛雍王,以此震慑天下各处心怀不轨的藩王,安稳宗庙与江山!”

“太傅!”

皇帝红着眼睛,一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是在逼迫朕杀死自己的手足兄弟!你可知皇妣临去之前,召朕到了病床之前,殷殷嘱托……”

另有言官拜道:“皇太后当日所言,是请陛下友爱兄弟,恩待雍王,绝非请陛下纵容雍王乱法,大逆不道,妄图颠覆宗庙社稷啊!”

皇帝为之语滞,但听群臣谏声如云,竟无一人出面为雍王求情,而他独自坐在高处,目光中甚至隐含了三分央求,视线一一扫了过去,却没有一人肯接收。

“怎么就到了这种程度呢。”

皇帝潸然泪下,起身离开。

停顿几瞬之后,内侍悠长而苍凉的唱喏声响起:“退朝——”

……

朝堂上闹成这样,群臣甚至逼得皇帝退了朝,而雍王作为风暴的中心,自然不可能幸免于难。

自从柳太傅被人从雍王府抬走开始,长史梁文敏心里边就开始犯嘀咕,再听人说姓柳的老东西鼓动群臣弹劾自家,请诛雍王之后,脑门子上的汗流得比河水还凶。

这事由不得他不慌啊——别管雍王能不能幸免于难,官司打到朝堂上,他这个长史必然是要凉了。

理由都是现成的,皇帝要是想庇护弟弟的话——按照这兄弟二人之间的情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背锅的就得是他这个长史,一个不曾规劝约束的罪名上来,就等着被拖出去死一户口本吧!

要是雍王也栽了——堂堂超品亲王、当今胞弟都栽了,你凭什么不凉?!

梁文敏几乎是屁滚尿流的跑到了雍王面前,膝盖一软跪下,磕头如捣蒜,求主子救命。

雍王自己其实也有点心慌。

从前虽然也被弹劾过,但声势可没这回这么浩大啊,而且给他定的罪名怪吓人的——张嘴觊觎皇位,闭嘴心怀不轨,这可都是把他往死路上推啊!

可他真的没这个心,就单纯只是走地道把一心求死的心上人救出来而已啊!

没多大点事,怎么那些个言官御史就是死咬着不肯放?

还有姓柳的老东西也是,都要致仕了,居然还踩着他刷声望?!

雍王对于这局面难免有些担心,但更多的还是委屈和愤怒,有心出面分辩,进宫找兄长撒个娇,王府却被禁军围住了。

皇帝的近侍心腹特意来跟他解释:“这是为了保护您呢。”

雍王心想也是。

如此朝堂上闹了几日,声势不仅不曾减小,反倒愈演愈烈了,连民间都知道皇帝有个弟弟想造哥哥的反,坏得脚下生疮头顶流脓。

慢慢的,雍王也开始不安了。

皇帝在朝堂上扛了百官数日,倍感独木难支,终于稍稍松口,不许动雍王,但可以问罪长史。

当天上午朝议结束,梁文敏等雍王府属官就被逮起来了。

事情都是雍王自己做下的,千真万确无法抵赖,属官们的被捕也只是在岌岌可危的雍王身上再加了一根稻草罢了。

如此又过了三日之后,雍王被请进了诏狱。

雍王府中人心惶惶。

而皇太后生前最得力的近侍女官,服侍过她老人家多年、此时正在雍王府荣养的陈嬷嬷,就在此时被新任的内卫统领姜朔接进了宫。

陈嬷嬷在宫中多年,又是皇太后最为信重之人,眼光识见自然非比寻常,事情闹起来之后,她便不由得生出几分不祥预感,等到雍王被“请”进诏狱之后,简直是肝胆俱裂。

她倒是有心想要搬出皇太后的名头与临终遗言来与皇帝说情,奈何雍王府被围得严严实实,苍蝇都放不出去一只,而她上了年纪,又能如何?

此时见皇帝的心腹来接,陈嬷嬷便有了三分底,按捺住满腹心焦坐进那顶小轿,悄无声息的进了宫。

李元达在皇太后生前居住的崇训宫等她。

再度踏足到这熟悉的宫室,陈嬷嬷不由得泪洒衣襟,再见到独坐在窗前、神情萧瑟的皇帝,更是二话不说,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陛下,雍王殿下冤枉啊!”

她连声道:“别人不知道雍王殿下的品性,难道您还不知道吗?那是您同胞的兄弟,他怎么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就算他真的一时糊涂做错了什么——太后娘娘临终前殷殷嘱咐,您难道要让她老人家在地下不安吗?!”

李元达也是泪洒当场:“朕若真是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请嬷嬷入宫?”

他亲自将陈嬷嬷搀扶起来:“只是朝臣逼迫甚急,朕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啊!”

陈嬷嬷听皇帝如此言说,一直忐忑不安的那颗心也就暂时放下来了,老泪纵横道:“可是雍王殿下——”

“嬷嬷别急,且听朕说。”

李元达和颜悦色道:“朝臣拿着那点莫须有的东西构陷皇弟,非得逼着朕处置他,朕有心庇护,奈何国法森严。”

陈嬷嬷脸上神色转急,正待开口,却被李元达抬手止住:“本朝向来以孝治天下,而百孝顺为先,朝臣们难道还能阻止朕向母后尽孝吗?”

说到此处,他略略压低了声音:“若是母后留下了一道遗旨,命令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废杀皇弟,借着皇太后遗命的名义,谁还敢有二话?”

陈嬷嬷豁然开朗。

李元达却流露出几分难色:“只是有一点,从前母后下达的懿旨,均由嬷嬷手书,宫中更不乏专用来书就懿旨的布帛,只是母后本人的私用印鉴都已经随葬陵墓,而历代太后所有的印鉴,又被封存在尚书台……”

陈嬷嬷却是欢欣之情溢于言表,立时道:“陛下宽心,奴婢这里留有一枚太后娘娘交给奴婢的印鉴,此时正可得用!”

“哦?”李元达眼底杀机迸现,脸上却是与她如出一辙的欣然:“既然如此,皇弟便可得活了!”

马上吩咐人去准备伪造太后遗命懿旨所需要的东西。

陈嬷嬷看他这样关怀雍王,再想到皇太后临终之前却叫她私藏下一枚印鉴,又叫她去雍王府荣养一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