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纪昭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自己的铁粉:“怎么了灼哥？”

灼哥看起来不爽，很不爽。

但他不开口，纪昭只好自己先出声:“其实那件事我也很愧疚，真的。我知道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我想请你比赛归比赛，生活归生活，平常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多说什么。”

灼哥还是不出声，只在他提起纪昭那件事时，脸色更加沉郁地盯着他。

“我只想打好比赛，我想努力证明自己能打，既然艾玛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肯定会很珍惜，不可能轻易离开战队。”

纪昭认真的同他说清自己的想法，江灼能理解就算了，不能理解他也没办法。

江灼忽地嗤了声，笑意不达眼底:“柯相羽，你这么装着说话不累吗？”

“啊？”

“学操作，学打法，学出装，现在连说话也学纪昭。”江灼笑容敛起，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危险的冷意，“我说没说过让你别再学他？”

纪昭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这人怎么回事儿。

他以前也没和江灼说过话吧，为什么江灼这么了解他，这就是真爱粉吗？

被真爱粉的敏锐威吓到，纪昭竟然一时找不出话来回答，只好低低嘟哝:“成，我以后做自己行吧？”

打不过说不过还不能认怂嘛。纪昭向来很会与自己和解，熟练地原谅自己很怂这件事。不跟江灼一般见识就不会心塞。

江灼垂眼看向少年头顶的发旋，又细又软，像条顺毛小狗，如果对方不是柯相羽，江灼几乎会觉得自己说的确实过分了些。

可他偏偏是柯相羽。

害得纪昭出车祸去世，却反过来模仿纪昭一言一行。

实在让他恶心。

四周忙着整理资料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良久，江灼轻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不会因为私人问题针对俱乐部选手影响比赛。我跟周智诺有私人恩怨，他的话你不需要全部当真。”

更何况，他没有任何身份替纪昭憎恨。

顿了顿，江灼冷下声音:“但你也别以为我会和你打好关系，绝不可能。”

如果纪昭还在。大概也不希望这些关心他的人，因为一场不幸的意外攻击这个蠢货，毁掉柯相羽的人生。

因为纪昭是个……善良又温和的人。

听到江灼主动跟自己解释，纪昭微微睁大眼睛，目送着江灼漠然地转身离开。

纪昭捏着水杯，叹了口气。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有个人魅力呢？江灼这对他绝壁是真爱啊！

这么一想，纪昭心里舒服多了，江灼这么恨柯相羽，都是因为太喜欢他纪昭。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毕竟他也很喜欢自己。

回到座位，纪昭看到赵尹航朝他挥了挥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

纪昭没明白，却听旁边路过的郝有潜提醒道:“他在补直播时长，不开摄像头。你别出声。”

哦，纪昭明白了。

转会期间，各大俱乐部招到的新选手都是保密的，这是官方规定，只有在转会结束后才可以公布选手名单。

纪昭点点头，就听到赵尹航一声大喊:“感谢老板送的飞机，老板大气，老板开局八十个超级兵！”

纪昭:……

好朴实又不切实际的祝福。

“啥？让灼哥开直播？”赵尹航啧了声，一边念弹幕，一边朝江灼喊道，“灼哥，你粉丝喊你开直播！”

身旁的江灼毫不动容，指尖在键盘上随意地敲动，淡淡道:“知道。”

江灼还差一半多的直播时长没补完，他向来不喜欢开直播，总是拖到月末才开始补。

不一会儿，纪昭瞥见江灼也开了直播。

但是，一个字也不说。

好家伙，比他还懒。

纪昭从前也不喜欢直播，但好歹也在直播的时候聊聊天。

许久，纪昭终于听到江灼出声了，应该是在看弹幕:“基地里进没进新人？你管那么多干嘛，转会期结束自个等着看。”

纪昭:……

原来他不仅怼别人，连自己粉丝都怼。

“求骂的滚出我直播间，骂你怕把你骂爽了。”江灼声音很好听，冷淡微沉，听他怼人也能听出阵奇怪的感觉来，“故意叫哥哥恶心我的，房管上禁言套餐。”

就像是……那天他附在纪昭耳边说的那句:再这么叫，我弄死你。

低低沉沉的。怎么骂人还骂得这么撩，怪不得粉丝里妹子多。

纪昭有些眼馋，他粉丝很多，但除了学操作的，就是冠军粉，大概是因为之前那张脸长得不够出众吧，非常普通的长相，如果不打职业，扔进人堆里都不一定有人多看两眼。

他也喜欢被妹妹软乎乎地喊哥哥。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可恶的江灼。

“不开摄像头。”江灼忽然道，应该还是在和弹幕说话，“上次答应要开吗？忘了，不开。”

半晌，不知道弹幕上又说了什么，江灼淡淡啧了声，偏头看向了柯相羽，没什么情绪的道:“我要开摄像头。”

纪昭惊愕地看向他，眼睛瞥向他电脑直播界面里疯狂刷满的弹幕。

【爸你变了，你在跟谁说话！】

【是新人吗？江大漏勺？？】

【江灼的灼是漏到冒火星子的勺哈哈哈】

【给我看看旁边的新人！！】

好他妈敏锐的观众。纪昭冷汗都下来了，估计他们要知道江灼旁边的新人是柯相羽，估计能瞬间把江灼的直播间冲垮。

纪昭连忙掏出手机打字给江灼看:不是说不能露头？

江灼神情稍顿，伸出手调整好摄像头的方向，淡淡开口道:“你不乱跑没人看见。”

什么叫不乱跑没人看见。

纪昭更震惊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观众旁边坐着的就是新人吗？

虽然俱乐部招新是肯定的事情，但大家通常都会装不知道随意掩盖一下的。

哪有这种装都不装的人？

纪昭颤抖着用手机打开了江灼所在的直播平台，果然第一个推荐就是【amaeight】，目前热度第一。

指尖点进去，所有弹幕都在刷江大漏勺，还有热心弹幕科普，江灼从来都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压根没遮掩过，丝毫不在乎走漏消息俱乐部罚的那点钱。

所以，观众们才都叫赵尹航催江灼开播，不仅为了看江灼，还为了看江灼又漏什么料给大家。

纪昭:……行吧。

你开心就好。

弹幕里，时不时夹杂着一句奇怪的话。

【兄弟们没人觉得刚刚灼哥跟新人说的话很……】

【前面的，我懂。】

【我也感觉到了，好宠啊卧槽】

纪昭的眼睛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条弹幕。

宠？你们确定不是冲吗？到底从哪听出来的。

江灼顾自进了游戏选英雄，只偶尔才看几眼送礼的弹幕。

哪怕感谢送礼，都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纪昭看着那接连不断的飞机火箭，心中感慨。

老板糊涂啊！

“感谢灼哥抽空敷衍送的飞机，没敷衍。”

江灼面无表情。

“感谢旁边新人给我看看送的火锅，旁边没人。”

江灼略有不耐。

“感谢想亲灼哥唇边痣……你tm恶不恶心。”

江灼冷着脸把摄像头关了。

纪昭拼命憋笑，看着弹幕里纷纷刷满大哭的表情。

干得漂亮。

忽然间，纪昭眼前一亮，他好像发现了怎么反击江灼既不会挨打，还能报复到他的办法——

关掉直播，江灼专注打着游戏。虽然纪昭不在了，但是他的生活，仍然和从前没有任何差别。该打排位就打排位，该吃饭吃饭，除去刚知道消息两天没睡外，江灼恢复得很快。

他本来和纪昭就没有任何交集。

只是他，单方面的妄想。

妄想能被纪昭看到，能和他顶峰相见……不过现在也全部不可能了。

柯相羽虽然是个蠢货，但他有句话说的很对。

人生能有几个十八，他遇不到更好的中单了，对他而言，没了纪昭，谁都一样。

只要能往上爬，总有一天，他的名字会和纪昭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名人堂。

到那时，兴许就有资格笑着谈谈当年和纪昭的故事。

现在的他，还不配。

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又开始想到纪昭，江灼腾出手来揉了揉眉心。

回过神时，桌子上凭空多出来一杯温热的牛奶。

江灼微微愣了愣，随后抬眼看向纪昭，拧起眉头道:“你干什么？”

【卧槽，主播在跟谁说话！】

【这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