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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她的掌心软绵, 轻柔地覆在萧韫的额头,瞬间有丝丝缕缕的酥麻串流至他身体各处。

少顷,萧韫倏地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阿圆一愣。

“你说什么?”萧韫声音温和,气息隐忍。

“没, 就是觉得”阿圆嘟哝道:“觉得沈哥哥近日怪怪的。”

原来她有所发觉。

萧韫喉咙动了动, 问:“哪里怪怪的?”

“我也说不清楚。”

阿圆抽了下手没抽开, 疑惑地看向萧韫。

萧韫缓缓把她的手拉下来,淡声道:“我没生病, 若是你觉得哪里古怪, 实则古怪的不是他人,而是你自己的心。”

这句话暗渡陈仓, 诡谲周密。

他紧紧盯着小姑娘的神色,果真见她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是吗?”阿圆抿了抿唇。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 平白惹得人心烦意燥。

阿圆也不知怎么的, 原先还好好的,被萧韫这么一提醒,她竟是莫名地开始心慌。连作画都没心思了,径直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难道真的是她自己变得奇怪了?

唉!

阿圆暗暗叹气。

萧韫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想什么?”

“没想什么,”阿圆苦恼道:“沈哥哥以后莫要逗我了,我总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阿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已经长大了,沈哥哥若是还如小时候那般逗我, 我心里怪不自在的。”

“哦?”萧韫勾唇:“如何不自在。”

“反正就是不自在。”阿圆瞪他, 然后倒了杯茶过去。

萧韫接过来, 觑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品。

“适才我说要送你些东西,你还没回我, 你喜欢什么?”萧韫问。

“好端端的为何送我东西,沈哥哥平日已经送了许多。”

“不一样。”

“哪不一样?”

萧韫没回答,而是抬眼,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阿圆真是怕了他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若要说里头有什么含义,可认真一瞧,他神态自若,仿佛本就如此。

可若要说没什么含义,但却

她也说不清这种感觉。

过了会,想到什么,她道:“过几日我休沐想回家一趟。”

“回家做什么?”

“我大表姐和表姐夫要去外地任职,我娘说带我去探望探望。”

阿圆的大表姐前年与吏部侍郎李家二公子成了亲,如今已育有一子。李二公子也争气,今年春闱考了进士第七十二名,家里给他谋了个县令的官职,再过半月就要携家带口上任。

大表姐这一去就是千里,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阿圆前日就收到了她母亲的口信,说休沐带她去探望探望,就当送别。

萧韫却是蹙眉:“你表姐夫离京,你去探望做什么?”

“还有我大表姐呢,我的小外甥也要探望啊。”

默了会,萧韫只得点头:“知道了,早去早回。”

什么早去早回,她是打算回去待一整天来着。

阿圆腹诽,不经意抬眼瞧见萧韫从袖中掏出张帕子来擦嘴。

隐约瞧见帕子有些眼熟,帕子上纷纷嫩嫩的绣花似乎在哪里见过。

仔细一想,可不就是以前她绣的那朵花?

这帕子都是两年前绣的了,竟不想两年过去沈哥哥还用着。

她一边为沈哥哥终于知道俭省而欣慰,又一边对他这举动有些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倏地,想起那天他喝红糖水吃口脂的事,莫名地,阿圆脸颊有些烫。

她别过眼,竟有点不敢看萧韫。

许是春闱已过,萧韫变得闲起来。也不知是不是阿圆的错觉,他这一闲就有点爱黏着她。

比如这日,早上明明才一起吃过早饭呢,酉时下学他又来接她了。

阿圆拉开车门,就见萧韫坐在里头,慢条斯理地看书。

“沈哥哥今日不忙?”

“不忙,一会带你去酒楼吃饭。”他说。

“哦。”阿圆点头:“不过我得绕道去一趟永绥街。”

“去那做什么?”

“我前些日在那里打了副头面,今日去取。”

“我妆奁里的首饰都是以前的了,”阿圆说:“我想买一副新的,届时好去吃婧儿姐姐的酒席。”

“那为何去永绥街,我听说锦翠阁的首饰是京城最好的,不若去锦翠阁。”

阿圆嘀咕:“可锦翠阁的东西动辄好几十两,太贵了。”

她存的银钱可不够。

“我送你就是。”萧韫头一回为女人花钱,他还挺期待,说:“看中什么只管买。”

“沈哥哥的银钱莫不是大风刮来的?”阿圆撇嘴不赞同:“沈哥哥可知前段时日帮你打理铺子,我有多辛苦?”

“为了不让你亏损,我连做梦都在拨算盘珠子,拨得我次日脑壳疼。”

“我算过了,铺子每日进项数额虽大,可支出也不小,这样一加一减,盈利并不算多,日积夜累才能积攒下银钱。”

“可你说花就花,平日大手大脚的,这些铺子每月的盈利都还不够你花销,难怪你年纪轻轻欠了这么多债,还总是还不清。”

“”

他只说了一句,她就说这么多。

还没完:“沈哥哥有银子就省着些花吧,别以为现在有差事了就能有恃无恐,哪天你要是保不住饭碗了,还得去给人做文章。”

“再说了,戴首饰好看就行,我又不攀比富贵,我自个儿是什么样的身份我清楚,去攀比那些贵女们做什么?为了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活得累不累啊?”

“说完了?”萧韫问。

“那沈哥哥可听明白了?”

“”

两人乘马车绕去永绥街的首饰铺子,阿圆以前经常来这买东西,这边地段不算繁华,但极其热闹。酒楼、茶楼、绸缎庄以及干货铺子皆有,而且所卖的东西物美价廉,许多富贵人家也喜欢来这买东西。

马车到之后,萧韫瞧了瞧四周,指着首饰铺子对面的酒楼说:“我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去那等你。”

科举舞弊案落幕没多久,如今景王这个身份实在太打眼,萧韫怎么着也得注意些。

阿圆也正有此意,首饰铺子都是女眷,他一个男的进去不大合适。

“沈哥哥去吧,”她说:“我一会买好了就过来找你。”

说完,她带着婢女进门。

萧韫让车夫把马车停在酒楼门口,然后上了二楼的雅间,雅间窗户正好对着街道,瞧出去可看见对面首饰铺子的情况。

此时,他就坐在窗边,边饮茶,边看铺子大堂中的那个娇小身影。

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好看。

首饰铺子里有许多女子,可旁人长什么样的他不清楚,眼里只剩那穿着湘妃色襦裙的小姑娘。

她站在堂中央,正低头瞧柜子里摆放的东西,一会儿拿这件瞧一眼,一会儿又拿另一件看了看。

跟她挑零嘴的模样相似,兴致勃勃得很。

萧韫不禁勾唇。

瞧着瞧着,这时旁边雅间的谈话声传过来。

“难怪这酒楼的生意不错,你看,从这瞧出去,处处皆美景。”

“远处山岚,近处凭栏。若是稍稍垂眼,还可见美人照面,如仙人揽月。”

“常兄果真风雅。”

读书人嘛,说话文绉绉,但风流也是真风流。

瞧见对面铺子里的姑娘,便难免要点评一番。

“站堂中央的那女子,容貌姿色比其他人更胜三分啊。”

“怎么,常兄看上了?”

“也不知是哪家小姐。”

“不论是哪家小姐,在这买首饰的可以确定不是皇亲国戚。常兄若是看中,我着人去打听一二。”

“哎,不可不可。陈兄这就有所不知了,此女子肯定有心上人。”

“哦?常兄如何得知?”

萧韫听两人谈论阿圆,面色不好,正想让人去把他们撵走。然而听到这里,他停下来。

凝眉细听。

“陈兄你看,比起旁的女子,这姑娘面上笑意多了几丝甜。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能让女子在买首饰之余想到且笑得如此的,还能有谁人?”

“谁?”

“当然是意中人啊。”

这人说得头头是道,萧韫仔细打量阿圆的模样。

确实笑得

渐渐地,他沉下脸来。

她有意中人了?

他怎么不知道?

心情不佳,连带着听隔壁那两人说话都嫌聒噪。萧韫听了会,吩咐陈瑜去把他们撵出酒楼。

没过一会,隔壁传来声音。

“哎哎哎,你们是何人?”

“我们花钱吃酒并不犯法。”

“你们怎如此无礼?”

“什么?我瞧个姑娘都瞧不得了?与你家公子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