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言人都傻了，怎么忘了这一茬。

他其实很少和别人有实在的身体接触。从童年开始，除了楚瑛，他就几乎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放假的时候整天整夜自己待在家里不接触外人是常有的事。

但他和楚瑛太像。

想象一下和自己做朋友的情景，有的时候可能没有那么完美，反而在某些时候相斥，两相沉默，因为不需要通俗的言语就能明白。

但俗话说，在人间交朋友，是需要说些废话的。

明白是一回事，能够化解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人的日子久了，难免生出些抵触情绪来。

这也是非常相斥的两种思想。一方面有些抗拒与人交往，一方面又负有些孩子般的渴望。两种情绪时不时就要碰撞几回。

江回就那么趴在他背上，看起来十分克制，低头憋着一股劲，没一会浑身就开始抖得像筛子一样，一手揪住心脏的位置，气喘的厉害。

从小缺少父母用双手带来的宽慰，温昭言对于任何身体接触都有些过于敏感。

就算他的手抓住温昭言的肩膀，无知无觉将手上用的力气拔高，已经快要给人捏碎。温昭言竟然也觉得是种久违的问候。

他实在太痛，但也忍住没叫出声，被刚刚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好歹轻拍了江回的手背几下。

“莫西莫西，没事吧”

江回受了这两下，却好像触了电，一下蹦出去老远，趁此机会挣脱那磁力一般的吸引飞速跑掉，没多久就消失在巷口拐角。

“…对不起。”一句话轻得很，瞬间就飘得很远。

温昭言在原地不知该哭该笑。

揉了揉肩膀，他看着江回跑远直到看不见，才找借口混进学校。

第二天早晨来得很快，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老师就组织各自班级去团建上路了，几个大队伍轰隆隆行进，场面非常热闹。

母亲节到了，这次团建是主要以家庭为主题，高一高二算是蹭了高三的光，唯一一届临近考试被组织起来散散心的毕业班，也算是缓解缓解高压下家庭的感情。班主任嘱咐好各位家长后，点了名，就把孩子都交过去。

温昭言的父母没有一个人来，他并不意外，所有同学都开始带着爸妈到处拍照，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草坪上，胳膊搭在身旁的大石块一侧，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头上是一棵巨大的海棠树，枝叶繁茂，花开了一树。香味非常淡，不静下心来观赏也抓不住那一丝一毫的味道。

海棠一层叠一层，几乎没有空隙可以透进来阳光，刚好借他一寸能停下来透气的港湾。

在学校上了两年的学，从没有在周边游玩几回，他还没有注意过，这里竟有这么大一棵海棠树。

昏昏沉沉地，温昭言闭上了眼睛。

就是这一睡，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也是这样一棵海棠树，也是一样的繁盛，他穿着很旧很旧的衣服，看不清样式，只知道很长，长到能够拖在地上。一旁有人过来，看不清模样。

他还想做一个哲学三问，就觉得自己的嘴像涂了502一样张不开。

忽然一阵风吹起来，他觉得阴森森的，穿了这么多还是感觉到一阵凉意。没有多久，自己就自动开口说话了。他觉得嘴唇麻麻的，不太舒服。

“玄臣。”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字的音节如此简单，颤动起来的时候却轰动起来他的心脏，比那阵风还要强劲的阴风在自己身体里狂卷，他一瞬间就被这不知名的情感吓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忽远忽近的嗓音像是飘过来的，江回的脸模模糊糊出现在他眼前，淡淡问他。

温昭言刚醒，声音听得不太真切。自己还在树荫下靠着栏杆，怪不得睡着之后总觉得冷。

“噩梦噩梦，吓我一跳，看来睡眠质量和睡眠环境有非常之联系，还是我那大床舒服。”温昭言伸了个懒腰，花影映在他脸上，只有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