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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捡到一只大反贼

“堂弟,堂弟!”一个少年莽撞地冲了进来,门外的寒气也一起迎面而来。

温老首辅皱眉斥道:“温木你横冲直撞的做什么?”

那少年摸着脑袋憨憨一笑:“我这不是听说堂弟醒了嘛。”随即又看向坐在床上的颜九卿,道:“堂弟,我看看你伤势如何了。”说罢真的走过来做势要扒开她的衣服看看。

温老首辅被他吓得不轻,胡子都快飞了,一把将温木拉住,给他的头赏了一个糖炒栗子;“干什么?”

温木委委屈屈:“我只是想看看堂弟的伤啊。”

颜九卿失笑,三堂兄真是一点也没变,还是这样率真可爱。

“行了行了,看见你就头疼”温老首辅将这个遭心的孽障抓着往外走,又对颜九卿道:“如玉,你父亲来信让你回去,走吧,马车都已经备好了。”

“这么快我还没和堂弟玩够呢。”

“玩玩玩,就知道玩。”说罢又是一记响亮的敲头声。

祖孙俩的吵闹声逐渐远去,颜九卿的笑容也渐渐消逝:“明七。”

一个人从某处黑暗的角落渐渐现出身形:“主子。”

“东西没被发现吧。”她说的东西是指外祖母特意为她做的充当喉结的物什,真是幸好外祖母家世代从医,否则她还真不好瞒天过海。

明七低头答道:“主子放心,我已在那些人发现前就已拿了回来。”

她轻抚红唇,眼波动人,一双桃花眼因着这笑更加勾人心魄,与方才乖巧听话的模样截然不同,俨然是一副京城里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的模样:“那么,就让我们回去看看我那些好兄长都在谋算着什么。”

寒风朔朔,雪如同冰刃般落在人的脸上生疼。

茫茫雪天中,众人围在宅院门口送颜九卿回京。

颜九卿的下人阿轲打着伞将她送入车厢,她拉开车窗,便见到外面站着依依不舍的温老夫人:“孙儿啊,这雪下得这么大,不如过些时日再走吧。”

“是啊,再多待些时日吧。”温木也在一旁附和道。

温老首辅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心中其实也是不舍的。

颜九卿看着他们,鼻子没来由的一酸,这世间也就只有他们是心疼自己的吧。

她笑了一声,不想让气氛这么伤感:“瞧你们,又不是再也见不着我了。”

颜九卿拉下车窗,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哽咽了一声随即又朗声道:“走。”

马车徐徐行驶,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颜九卿一行人已经走了有三日之久了,雪却还纷纷落落地下着,似乎完全没有停的意思,纯白洁净的雪无端惹人心烦。

宁镇是从杭州通往京城的必经之地,但因雪势过大又加上此地地势特殊,很多道路都走不通了,如今就只剩这一条路可走。

道路上的积雪很厚,要是有人想要步行从江城到宁镇去,恐怕到天黑这路也走不完。

一辆马车在漫天的雪中从远方驶来,先是一个似有似无的小黑点,再然后车的轮廓越来越清楚。

车是用紫檀木做的,帷帘用金丝镶边,侧壁上还雕刻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白虎的眼睛上镶嵌的金色宝石。白虎象征着权势和富贵,车里的人无疑是个豪门贵族。

“咯吱,咯吱。”,车轮驶过厚重的雪,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着。

“呼。”阿轲朝手心呼出一口热气,试图驱赶寒冷。他又转头向车头上坐着的另一个人道:“明七,你说这雪什么时候停啊?我都快冻死了。”

明七却是看都不看他,只翻了个白眼,道:“冷死你算了。”。

那阿轲是个活络的性子,对他的话表示不敢置信,立即唠唠叨叨地指责他无情无义。

明七并不理睬他,只看了看天色,回头对车里的人喊:“主子,马上到江城了,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在江城找处旅馆歇息,明日再赶路吧。”

“好。”车帘忽然被一只白嫩的玉手掀开,接着一张容色摄人的脸露了出来,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说不出的妖媚风流,她的鼻眼深,鼻梁高且挺,给原本略显女色的脸平添了几分英气,周身的贵气让人不敢小觑。

颜九卿皱眉,看了看纷飞的大雪,神色里满是不耐。她将手炉往肚子处捂了捂,觉得好受了些,皱着的眉毛才稍展开。

真是烦人,这该死的月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赶路的时候来。

吁~

马车突然停下,颜九卿身子止不住往前一倾。

“啧。”,颜九卿刚稳住身子便猛地掀开帷裳,上身探出车厢,向阿轲质问道:“怎么回事?”

“公子,有一个男子晕倒在路上了,约莫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您看这……”突然出了这事,阿轲也不知道怎么办,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

帷裳落下,车厢内寂静无声,片刻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帷裳再次被人掀起。

明七上前,恭敬地伸出一只手,颜九卿上身探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借着他的力道下了马车。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不显半点粗野。

一旁的阿轲早已备好雪狐裘衣,见公子下车连忙为他披上:“公子,小心受寒。”

颜九卿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即向前看了看地上与雪地几乎混为一体的人,琢磨着应当不是兄长的人,便道:“将他搬到车里去,等他醒了就让他回去。”说完再未看地上的人一眼径直回了车里。

“明七,你说公子是不是那个来了?平时公子也没那么烦躁啊。”阿轲蹲下,准备背起少年。

明七顿感头疼,没好气地冲他道:“管好你自己。”

阿轲却不生气,只笑了笑。他将少年的胳膊架到肩膀上,轻轻松松地就将地上的人背起,只觉得十分异,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少年却瘦成这样。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心里对少年的同情更添几分。

“公子。”阿轲掀开帷裳讷讷地道:“那个……”

“放着吧。”颜九卿闭着眼睛,似在休息。

阿轲点头称是,刚准备退下又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闭眼假寐的颜九卿,颜九卿察觉到目光睁眼向他看去。

冷不丁与颜九卿对视,阿轲吓得一哆嗦。

“还有什么事?”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阿轲,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就是,呃,公子。”阿轲大着胆子道:“这少年瘦得很,又在雪里躺了许久,您给他暖暖身子吧。”说完匆忙退了出去,生怕公子发火。

颜九卿觉得好笑,难不成他还真把自己当爱管闲事的家伙了?她可没那么多空闲为别人操心。

马车再次行驶,她看向身旁躺着的男子,发现他的穿着很是粗陋,不过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却还打了多处补丁。饶是如此,却依旧掩不住少年出色的样貌。

少年面如冠玉,剑眉凌厉,虽还带着少年特有的青涩感,但已隐约可以预见长大后会是何等逼人的容姿,只是因为寒冷,嘴唇发紫,本来的疏离感退却了不少,使人心生怜意,忍不住想要亲近他。只是这少年的绝世之姿落在颜九卿眼里却有如魔鬼。

这个小少年俨然是成年苏迟的少年版。

“苏,苏迟?”她怔怔地在心底里道。

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气?随便在路上捡了一个人,竟就是前世的大反贼。

颜九卿:五雷轰顶,欲哭无泪,仰天流涕。

苍天啊,你为什么要给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啊?

若眼前站着的是身披黑甲,一身煞气的苏迟,她会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向他,可眼前的只是个贫苦瘦弱的小少年,她如何下得去手?

颜九卿手指无意识地在苏迟的脸上描摹他的轮廓,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竟不知如何是好。

要杀了他吗?

颜九卿摸着身侧的剑,抿唇将剑拔起对着他的额头。

杀?还是不杀?

杀了他?可是,他还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少年。

不杀?可是,以后他会灭了整个长齐。

剑刃轻颤,冷光反射在苏迟的脸上,他似是被这光晃得皱眉,本就莹白胜雪的脸更显苍白。

寒风刺骨,剑意森凉,他,没有退路。

颜九卿忽地生出一丝罪恶感,只觉自己像是个欺压瘦弱少年的恶霸。苏迟从未与他说过往事,她更不知道他幼时竟这样贫苦,她忽然发现自己与他相识多年她从未了解过他。而他,却不论何时都相信她,护着她,甚至,因她被贬到蛮荒之地。难道,他谋反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颜九卿的心中摇摆不定。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