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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53章

今晚,苏渺没有给苏青瑶打包小面。

她去菜市场买了土鲫鱼和一些蔬菜、鸡蛋,回家熬了一锅鲜香味美的鲫鱼汤。

苏青瑶下班回到家,看到桌上那一碗奶白的鲫鱼汤、还有梢子蒸蛋和爆炒红苕秧,诧异极了。

苏渺系着小碎花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用勺子舀了香喷喷的鲫鱼汤,递到母亲面前:“喝点热汤,以后咱们每顿都要吃得有营养些。”

苏青瑶用诡异的眼神望着她,满脸疑色,也没有接她递来的鲫鱼汤。

这小姑娘看似温顺听话,但骨子里是个犟脾气,她不可能这样轻易妥协。

别是……在汤里下了堕胎药吧?

苏渺撇撇嘴,端起鲫鱼汤喝了一口:“你怕我给你下|毒吗?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也未免太恶毒了。”

“你这丫头闷不吭声的,哪个晓得你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

苏青瑶坐了下来,给自己舀了一碗奶白的鲫鱼汤。

“我再想不开,也不会伤害我亲妈,谢谢。”

“哼,我以前打你骂你,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悄悄恨我。”

鲫鱼熬得很碎了,鲜美全融在了汤里,苏青瑶喝了一碗,又忍不住舀了第二碗。

“以后不晓得哪个傻小子娶了你,才是有福气哦。”苏青瑶岔开话题,漫不经心道,“这一手好厨艺,比你妈强了几百倍…”

苏渺给她盛了一碗饭:“别只喝汤。”

“知道了,你也快喝一碗。”

苏渺舀了一勺汤,望向苏青瑶的肚子:“做产检没喃?”

“做了。”

“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医生不肯说,我倒希望是个儿子。”

苏渺不高兴地撇了撇嘴:“重男轻女。”

“什么重男轻女。”苏青瑶拍了拍她的脑袋,“当女生多辛苦,你有个弟弟,以后还能保护你。”

“许谧妈妈也这样说,结果还不是重男轻女。”

“懒得和你争。”

苏渺望着她的肚子:“这么个小东西,我等ta保护,我等到地老天荒了…”

苏青瑶轻哼了一声。

母女俩其乐融融地吃完了饭,苏渺这才开始有了点谈判说正事的意思:“妈,我生日要到了。”

“我记得,十八岁了,到时候好好请几个同学来家里帮你庆祝一下。”

苏渺比周围同学上学都晚,所以年龄比他们稍大些。但让她诧异的是,迟鹰竟然比她还大。

他上学期就满十八岁了。

听秦斯阳无意间提起过,他小时候生过病,所以入学也晚,但她想多问,他也不肯说了。

“妈妈,这个娃娃既然都这么大了,你就把他生下来,如果你需要,我也会照顾你月子这些。”

“这些不用你操心,我去月子中心,反正有人出钱。”苏青瑶心里有些忐忑打鼓,不知道她为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会当一个好姐姐。”苏渺低着头,语调平静无澜,“但以后,不管是秦叔叔给这个孩子的抚养费,还是什么…都与我无关,你可以追求你的幸福,但我不会再花你一分钱了。”

苏青瑶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她脸色冷了下来,筷子重重搁在桌上:“你要和我断绝关系?”

“不是啊,我也会照顾你的,等我赚钱了,我也会让你过好日子。”苏渺深呼吸,沉声道,“但我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心安理得地花你的钱,或者说…你用这个孩子去向秦叔叔要来的钱。”

苏青瑶将碗磕在桌上,眼底有了怒意:“我晓得你清高、看不起你老娘,也不看看,没我这些年,你能长这么大吗!现在跟我装啥子装!”

苏渺竭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咬牙道:“那你…你就不该生我。”

“你以为我想生你啊!”苏青瑶颤抖的手,指着她,“行,既然要和老娘划清界限,从今往后,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了,你自己能活就活,活不下去就去死!老娘一身轻松。”

“好。”

苏渺放下筷子,转身回房间。

苏青瑶气得不轻,直接摔了碗,“反正你也要成年了,翅膀也硬||了,你也别住在我家里了,省得你跟我吹胡子瞪眼的,你给我滚出去!”

“走就走。”

苏渺抓起书包出了门,苏青瑶气得浑身乱颤,害怕影响到孩子,坐在沙发上竭力平复心绪。

没多久,苏渺竟又折返了回来。

她脸色一松,冷嘲道:“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做啥子喃。”

苏渺一言不发地回房间,拿走了她藏在床底下的小猪存钱罐。

……

是夜,春雨漫洒而下,淅淅沥沥。

街道泛着霓虹的光,风里带着几分料峭的春寒。

不足十平米的小旅馆里,苏渺将小猪存钱罐里的钱全部掏了出来,好好地清点一番。

这里面装了一笔“巨款”,足有两万三千零六十二块四毛,是苏渺从小攒到大的小金库。

逢年过节的压岁钱、食堂吃饭的生活费,每天节省好几块、还有各种菜市场讲价省下来的钱、小学的时候搜集矿泉水瓶卖的钱……

毫无积蓄的苏青瑶在得知了这丫头不声不响攒了这么多以后,也无时无刻不在眼馋她的这一笔体己钱。

存钱罐里只有几百块红钞和一些几十几块的碎零钱,还有一张工行卡,大头的钱都在卡上。

苏渺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淋漓的小雨和朦胧的霓虹灯火,盘算着未来。

如果学期末能顺利拿到奖学金,高三学年的学费就不愁了,这是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

其次是生活费,她每天在食堂吃饭,节约一些,一天二十块都花费不到,算上文具和卫生巾这些必须开销,一个月900块,最多一千。

这些积蓄…也够她生活好长时间呢。

至于住宿,等这几天妈妈消了气,大概率她还是得回家。

这点钱可经不起她在外面租房的花费。

只要努力撑过这一年,大学之后,她就有更多时间勤工俭学,只要她多努力些、肯吃苦,什么都难不倒她。

十八岁快到了,曾经那样渴望的未来,竟也近在眼前了。

打定了主意,最好了周详的计划,苏渺心里就有了底,心情轻松很多。

她拍了一张小猪存钱罐的照片,发给了迟鹰——

渺:“已经到住的地方了,不要担心。”

c:“我说怎么敢离家出走,原来是有底气。”

渺:“是呀,我不做没计划的事。”

c:“攒了多少。”

渺:“说出来吓死你!【兔子】”

c:“试试。”

渺:“两万多。”

c:“姐姐,我不想努力了,养我。”

渺:“好呀。【勾手】”

c:“给个地址,我现在就来服侍姐姐。”

渺:“【踹飞】”

c:“晚上门锁好。”

渺:“放心。”

苏渺没和迟鹰聊太久,翻出书包里的辅导本,坐在小桌边认认真真地复习功课。

窗外的雨仍旧绵绵地下着,像蚯蚓一般蜿蜒地趴在窗户上。

夜渐渐深了,隔壁传来了钢丝床“咯吱”的声音,隐隐绰绰地似乎还伴随着女人痛苦的叫喊声和男人的骂声。

房间隔音效果非常糟糕,连走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而这样激烈的声音,更加明显了。

苏渺有些吓到,赶紧给迟鹰打了个电话。

“怎么了?”少年嗓音里似有喘息。

“阿迟,你在做什么呀。”

“俯卧撑。”

迟鹰提上了裤子,顺手抽了几张纸巾,“怎么,想我?”

“迟鹰…”苏渺压低声音道:“听到隔壁好像有男的打女人,女的哭得好厉害哦,我有点害怕。”

“打女人?”

“嗯,还一直在说脏话,女的好像在哭。”

“谁会在宾馆打架。”

“是呀,我怀疑是非法活动,传销什么的,不知道要不要报警。”

“你开免提。”

苏渺打开了手机免提,将话筒对着墙壁,隔壁的活动仍旧激烈,声音清晰可闻。

不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少年的轻嗤:“笨蛋。”

“干嘛骂我。”

“你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苏渺茫然道:“难道不是在打架吗。”

“打架…”

迟鹰笑了下,直言不讳地对她解释,“小鹰,他们在zuoai。”

“……”

苏渺脸颊蓦地胀红,赶紧挂断了电话,又附在墙边听了听。

果然,即便是有啪啪的声音,好像也不像是打人,而且女人虽然乱叫着很痛苦,但…这声音却一直保持着频率。

挨打了谁也不会这样叫呀。

苏渺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但隔壁这一对…属实豪放了些。

苏渺重新翻开教辅资料,强迫自己集中精力,不受打扰。

后半程,这对男女似乎终于缓了下来,女人的嗓音也温柔多了,不再鬼哭狼嚎。

苏渺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异样的感觉从血管蔓延到皮肤,又从皮肤钻出来,漫遍每一个毛细血管。

空气里也弥漫着春日里的某种躁动不安。

她给自己戴上了白色的有线耳机,打开手机音乐,试图盖过隔壁的声浪。

这时候,房间里传来了敲门声。

苏渺警觉地问:“谁呀?”

“我。”

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磁性,清润悦耳。

苏渺听出了那是迟鹰的声音。

她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到旅店就给迟鹰发了定位和房间号,他还说早上来接她。

苏渺打开了房门,冷风带着熟悉的气息灌了进来,吹在她的脸上。

门外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发丝凝着雨星子,漆黑的眸子带着沾染了几分春寒,薄唇抿了抿:“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啊,可是…”

迟鹰摘下了她左耳的耳机,推着她进了屋,语气里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硬——

“我不可能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

苏渺还欲拒绝,迟鹰却没给她这个机会,不由分说进房间,拎起了她的书包,收拾着桌上的教辅资料。

她走得急,没带太多东西,只背了一个小书包,里面装着作业。

隔壁的“战役”似乎还没有结束,声浪起伏。

苏渺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脸颊火烧火燎,贴着白墙站着,像是要把身体嵌入墙内似的。

如果有可能,她倒真想刨个坑、钻进墙里呢。

迟鹰虽则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但终究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只能加快了收拾东西的节奏,三下五除二,把她所有的用品全部带上,拎着小姑娘的衣领,宛如叼着小崽子的老猫似的,带着她大步流星离开了小旅店。

狭窄的楼道间,他指腹随意地摩挲了一下小姑娘绯红的脸颊:“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苏渺小声道:“第一次听现场版。”

“我也是。”迟鹰痞坏地笑着,“看来我们共同的回忆又增加了。”

“谁要和你有这种…这种奇怪的共同回忆。”

“也是。”他耸耸肩,溜达着走下楼梯,“期待跟你一起把回忆变成现实的那一天。”

“……”

苏渺上前给他的后背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