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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替罪羊

王小十见到了人。地牢里,十几号人一个个都被绑缚着,横七竖八的被扔在了地面上。虽见不到用过刑的痕迹,却一个个的神态萎靡。显然他们都知道被抓之后的下场如何。那将是生死不如!

就是这样的一种环境下,王小十到了。监牢里的人都知道,真正能够决定他们生死的人来了!

王小十不语。他心底清楚,当夜刺杀自己的人,多半就是隆平府的反对派。而能够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必然是离着张士诚权利中心最近的人。这些人,岂是沈万三轻易就能够抓来的?监牢里关着的这些,多半都是替罪羊。是沈万三为王小十寻来的“交代”。

“这就是沈公子给我的交代。”

“若是不信小十兄弟亲自审问。”

“审问就不必了。”王小十道。“我要把人都带回去。”

“自然随您。”

王小十道:“沈公子的这个情我领了。日后我会好生报答的。”

“小十兄弟客气。不过,还请快些准备议和之事。”

人犯一个个被带出了监牢。到了牢房外,再交归锦衣卫的军士押送着,向东而去。

这地牢里常年阴暗,潮湿气重,四处散发着一股霉味,古人称这就叫做“晦气”。如此“晦气”的地方自然不能久待,人犯一押送出去,王小十后脚就离开。

心底明知这些人不过是临时抓来的替罪羊,可王小十却也认了。议和的事情,非但对张士诚十分重要,对朱元璋部同样的意义重大。为此,王小十寻了个台阶,打算赶紧了解这里的事。

当然,这一切还要等到沐英平安回来再说。

“王小十!王公子……”

刚出监牢就有人叫他。这声音中透着三分的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

“什么人胡言?”纪纲上前叫道。

就见,犯人之中有一个人回过了头。他脸上有血污,看不真切,却也能够辨别出三分的模样。单是这三分的模样,王小十就认出了他。

而这人也认出了王小十,否则他就不会出声叫他。

沈万三在他的身后,而王小十不愿意让他见到这人。“带回去,我亲自审问。”

吩咐了一声,一行人就已经打道回府。

隆平府外,沐英死里逃生,身前都是周姑娘的身影。这周姑娘身手的确不弱,仗着手里的宝剑之利,和丁普郎拆解了六七招,丁点也不落下风。这也是丁普郎有心相让,否则他哪里能支撑那么久?

“周姑娘!”丁普郎抽身后撤了一步。“听我说一句。我这是为了给师傅报仇,也是为令尊报仇。你若还念着你父亲,就不要拦着我。”

周姑娘道:“我也想给父亲报仇。可这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滥杀无辜。”

周姑娘追了过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不让丁普郎乱杀无辜?又或者,是不愿看到丁普郎杀了沐英。

她脚下慢慢的向后退,手中的剑锋仍旧直指着丁普郎。昔日的朋友,如今刀剑相向,何止一句“造化弄人”所能够说的清的?

周姑娘慢慢退着到了沐英身边,一只左手向身后探了把,将堆坐在地上的沐英拉了起来。沐英借势拉住了姑娘的手。

“你走吧。”姑娘轻口道。这些日子沐英死缠烂打,却没一日见到过这周姑娘的面。今日乍一见,沐英浑然忘记了还身处险地。“你怎么来了?”

姑娘不答。

“这些日子你也没露面,我还以为你不住在小院子里了呢。”沐英这话把姑娘气的一笑。“知道我不在院子里你还每天都来?”

沐英打蛇随棍上。“你知道我每天都来?”

“我……”

“这几天我每天都去找你,敲门你也不开,也没人搭理我。我就想着,今天或许见不到你,但我这腿就是不听使唤的跟了过去。”

周姑娘算是头一次见过这样无赖的人。“少废话。”她只好冷下了脸。“丁大哥,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放了他吧。”

丁普郎一但来了这固执的劲头,纵然是八头牛拉着却也拉不回来。“周姑娘,看在昔日的情分,更看在我师父彭和尚与令尊周子旺的交情上,不要拦着我。这小子和你非亲非故,你不要替他出头。更何况他是朱元璋的人,是朱元璋的义子。”

“我……”她和沐英的确是非亲非故。

“怎么就非亲非故?我义父已经答应了,我这就准备和周姑娘提亲,她是我的人了!”沐英这小子搅和起来还真叫人好气又好笑。

“你、休要胡说。”

“既然你不让开,恕大哥得罪了!”丁普郎突然动了。他的速度,照比先前可是快了一大截。

周姑娘挥剑迎上。可剑锋搭上了丁普郎的手腕,但断掉的恰恰就不是手腕。周姑娘也不想削掉他的手腕。

断掉的是这柄剑。剑刃锋利,断掉的一截插在地上,仍旧倔强的闪烁着寒光。随着剑锋折断,周姑娘身子一颤。就是这一颤的功夫,丁普郎赶步上前,一指点在姑娘的额头。

“你干什么,你!”沐英想拦着,可他哪里能拦得住丁普郎?他只能是双臂揽住了周姑娘的身子。

周姑娘被这一指点的昏迷不醒,只能依靠在沐英这尚算宽大的肩膀上。

“该你了!”丁普郎二次要下手杀沐英。却又在这时,半空中一声怒喝,就像是晴天的炸雷,霹雳一声震的人心生摇曳。

青天白日的不见人,却单单能听到一个人的呼喊,这岂不是见了鬼吗?

丁普郎可不认为这是鬼怪作祟。有些事情,人同样能够做到。

又一次,他要向着沐英下手。手到半空,眼前多出了一个人。沐英瞧不见他是何时在这的,就觉得这人是凭空出现,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阁下好身手。藏在土丘后这么长时间,在下硬是没有发现。”丁普郎打量起这人。来人一身大破旧道袍,身上却无半点的仙风道骨。可能他的岁数还太年轻,不过三十余岁。若是上了年纪,才更像是一个修行之人。

“贫道有礼了。”

丁普郎定了定神。“出家的,这里没你的事。”

“这位小友是我的故交,怎么说没有我的事呢?”道人冲着沐英眨了眨眼睛,算是打过了招呼。

“是你啊!”沐英认得他。这不是在糊弄丁普郎,他是真的认识这道人。去年在隆平府,沐英能够“离家出走”,还多亏了这道人。

当时,锦衣卫值夜的兄弟尽数被打昏在地,沐英借此才能脱身。而后来王小十问起情况时,沐英却只说自己逃出的经过,对那些昏倒的锦衣卫军士只字不提。实际上,当日都是这道人帮的忙,那些值夜的军士都是这道人打晕的。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了关外吗?”沐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