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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灰色的雨滴从云层中坠下, 打在商陆的肩头。

他捧着柯屿的脸,稍稍唇分,低喘着说:“下雨了。”

不仅仅是下雨, 更是狂风怒嚎,海面的浪近乎掀起数米高。

他要离开, 柯屿扣着他的后脑霸道地将他重新压向自己:“别走。”

眼神迷离在风中,仰面的样子像极了索吻。

商陆拂起他的额发, 凝视半晌, 再度吻了上去。

雨突然而至,从雨滴到暴雨只在眨眼之间, 天地骤然被笼罩在白雾之中, 两个人被浇得透湿,只有紧紧的拥抱是炙热的, 其他都浸透了冬日海洋的冰冷。柯屿蓦然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把商陆推开,与他淋着雨、额抵着额地低声说:“……救命。”

拉开驾驶座的门, 把商陆推了进去。

眸光浸染欲/望的暗色, 商陆垂首坐着, 用力深呼吸两次, 才把滚动喉头里涌上的冲动按压下去。

柯屿坐进副驾,顺手点开空调暖气,又抽了两张纸巾扔给商陆, 自己则甩了甩打湿的额发。车载电台再次进行天气和航班预警, 到第二遍时,他才真正捕捉到女主播究竟在说什么。

动作停住,凝神细听,“糟了。”

“你有通告?”

“后天有三家媒体采访, 还有一个品牌的跨年站台。”柯屿眉头蹙起,这边电话已经响起,盛果儿急三火四:“哎呀哥!打你好几个电话了都不接!航班取消了你看到通知了吗?”

“高铁票还有吗?”

“有,我已经先买了。”

柯屿稍稍定下心来,又猛地一提:“不对。”

“怎么不对?”

柯屿扶着额:“我还在岛上,这种天气跨海大桥已经封了。”

“也就是说……你出不来了?!”

他在打着电话,商陆这边明叔也来电。为了不让盛果儿起疑,他主动推开门迈了出去,柯屿瞥过一眼想拉住他,晚了一步。商陆扣上车门,站在雨里给明叔报平安。听说他滞留岛上,明叔难得动气:“胡闹!”

“没那么夸张,柯老师跟我一起。”按这降雨量,商陆估计再多说两

句手机得进水报废,便言简意赅吩咐:“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明宝。”

“小枝——”

商陆挂了,明叔把“小枝回国了”几个字咽了回去。

几句话的功夫真浇了透湿,商陆捋了捋头发,接过了柯屿递过来的外套。

“快下山。”

树几乎被吹得折腰,一些幼小的树苗恐怕明天就会被连根拔起。特斯拉静音降噪,外面的末日景象便好像是于此无关的默片。空气一安静了下来,刚才被打断的旖旎便在沉默中接续,继而混杂上了一层不易察觉的尴尬。

商陆主动问:“你的工作怎么办?”

“只能跟媒体和品牌方解释,媒体那边还好,品牌是有点麻烦。”

“什么品牌?”

“八厘米星球。”

“那个一束玫瑰一千的鲜花直送?你是全球代言人?”

“你知道?”

“我去过他们店里。”

柯屿饶有兴致:“买花?送给谁?”

“去年学姐毕业。”

“女朋友?”

“当然不是,”商陆顿了顿,不知为什么有点不自然:“我没谈过恋爱。”

“学姐毕业送玫瑰?”

“她亲口点名要的。”

“你知道这个品牌主打爱情吗?”

“……知道。”商陆缓缓明白过来,扶紧了方向盘:“她在跟我表白?”

柯屿笑出声:“学姐太惨了。”

商陆显然觉得有点丢脸,半晌:“她完全可以直说。”

柯屿挑眉:“然后呢?”

“这样我就可以拒绝她。”

柯屿:“……”

真有你的。

“所以你走进了法国的eight timeter,精挑细选买了一束漂亮的玫瑰,然后直到现在才知道我是代言人。”柯屿得出结论:“知道了,物料铺得不够广。”

商陆直觉当中缺少了一环。……想明白了,缺少的那环是“在他一年前就已经进过专卖店的前提下他跟柯屿同居大半个月、每天无数公交车电子广告牌穿梭城市的同时也依然没有认出他。”

除非「商陆是傻子」,否则就是「物料铺得不够广」。

商陆点头肯定道:“确实,物料铺得不够广。”

努力回忆买花时的一切细节。

花团锦簇的火红玫瑰掩映着一张慵懒冷峻的脸,从logo到花瓣到那个人的眉眼气质,没有一样不写着“矜贵”两个字——凌驾于好看之上。

“其实是注意到的。”记忆一旦从深处浮现,便会风吹春草般鲜活起来,甚至连带着店里熏着冷气的香味也萦绕回了鼻尖,“当时只觉得这张亚裔面孔很漂亮,只是一张硬照也很有故事感。”

“那怎么一直没认出我?”

雨刷摆动不停,商陆若有似无地勾起唇,“真人比海报好。”

柯屿不信:“海报是精修的。”

“不一样。”商陆稍踩刹车降下车速,转过一个大弯后认真地回眸看了眼柯屿,“海报很精致,但我只有真正看到你本人的时候,才有心动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精致的不落尘埃的花瓶,和一只落满烟火气的鸟,我可能更想把这只小鸟捧进手心。”

花瓶还是第一次当鸟。小巧,不那么精致,可爱得微不足道。

柯屿目光柔和下来。

花瓶是要封在玻璃柜里纤尘不染的,而小鸟可以飞到很远的地方,直到它不想飞了、飞不动为止。

电话响了。

他超过两次震动未接,商陆问:“怎么了?”

柯屿垂目看着汤野的名字,终于划开屏幕。手机贴面,他的声音与刚才完全不同,淡漠生疏,透着一丝下级对老板的恭谨:“汤总。”

商陆心里一顿,察觉了柯屿的不自然。

“航班停了,你在哪里?”

“在岛上。”

“我让人去接你。”

“不用,跨海大桥封了。”

汤野那边沉默数秒,低笑一声:“小岛,你耍我?”阿州看着他叼着烟在车边烦躁地转圈,声音蓦然严厉:“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

柯屿冷静又平静,只是始终低垂着视线,“是意外。”

“你跟谁在一起?”

柯屿停顿了一下,“就我自己。”

汤野在电话那段微微一笑,“宝贝,你知不知道,如果旁边没别人,你都不会

这么好声好气地跟我说话。”

柯屿的好声好气到了头,直接挂断了电话。

商陆不说话,他一颗心无穷无尽地下坠,欲盖弥彰地说:“是我老板。”

“我知道。”

等到了山脚下,风没那么恐怖了,但柯屿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假象。

街道上空无一人,他给商陆指路,空旷的露天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辆:“把车停这里,砸坏了我报销。”

“怎么不停地下车库?”

“会积水,积水的概率比被树砸的概率高多了。”

商陆倒车入库,柯屿给他发了一个定位,“你去这个酒店,我回家钉一下窗户。”

“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柯屿在商陆的目光里改口,“好,你帮我。”他想下车,手却被商陆拉住:“怎么?”

商陆想了想:“汤野的电话其实不用和我解释。”

柯屿顿了一下,“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风大得伞刚撑开就飞了,商陆脱下外套,把柯屿抱进怀里。两人就着外套勉强挡雨,一路小跑着抄近路回了家。

老旧的窗户外原本就钉着木框,大概是因为经年累月地遭受狂风暴雨,已经有了裂纹。柯屿衣服来不及换,从储物间里拖出一厚摞实木木板。

他被积灰熏得疯狂咳嗽,商陆弯下腰,“我来。”衬衫湿了不舒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了,随着抱起重物的动作,肩背和手臂肌肉都贲张,柯屿一边扇灰一边笑了一声:“好的弟弟,谢谢弟弟。”

从一楼开始钉起。

寻常不觉得,此刻就嫌窗户多了,这种民间自建房大多四四方方,每个房间都开一扇方形推窗,数下来足有八扇。柯屿从工具箱里扒拉出铁锤和长钉,只有一把,不等商陆说话他直接塞给了他:“你来。”

商陆:“……”

柯屿义正言辞:“谁让你高。”教他:“四个角和中间都要钉死,锈得太厉害的钉子就不要用了,木板钉上后再加固两根木条成‘x’形,明白了?”

商陆揽活,他就在一旁打伞,顺便给他递钉子,偶尔扶木板。木板厚度都超

过两厘米,又是高密度纯实木,扶久了沉甸甸地压手。风太大,长钉也经不住这风力,他不敢抓一把摊手心让商陆自己拣,只能他递一根,商陆钉一根。……到头来,怎么这帮闲的感觉比商陆还忙。

商陆倒是气定神闲,柯屿睨他:“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劳动?”

“别把我讲得好像废物一样。”

难得有邻里匆匆跑过,莫不是忙着搬仓库的,一边跑一边狂骂台风不讲信用,瞥见商陆裸着半身,“呵”一声,“精神啊靓仔!”把柯屿笑得要死。

商陆咬着钉子,也跟着哼笑一声。长钉取下嵌入木板,他漫不经心地说:“上学的时候,同学间经常互拍短片排话剧,很多道具都是自己做的,比这个复杂。”

柯屿没想到台风天里还能有这聊天的闲情逸致,焦灼的心倒也慢慢平静了下来。积水从屋檐滴落成串,雨声交织天地间,形成一股密集的白噪音。在这白噪音中,只有小锤敲击长钉的规律声音。

“以前台风的时候,都是我自己做这些,奶奶在旁边帮我。”

措手不及的,淋着雨,雨水滑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