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嵘起身，刺眼的日光折射而下，他的视线迎着日光，恍然一瞬，头痛欲裂。

他稳住身形，心中默念清心诀，却还是未能有任何改善。

看着奚嵘紧皱的眉头，楚曦急忙将他扶到石椅上坐下。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奚嵘摆了摆手，但面色却十分苍白。

楚曦有些紧张，看他的神色，并不似他所言一般，“师父。我帮你！”

奚嵘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头痛之症伴随他百年，无药可医，无法可愈，岂是小小孩童所能应对的。

“阿楚，顽疾而已无须过于担忧。”

自上次大战过后，奚嵘修养了好一段的时间，却还是引得顽疾复发。

楚曦不信，两只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动。

她轻声开口，“有我在，师父不必强撑的。”

奚嵘生得好，而虚弱的美人更为让人心疼。尽管以后可能会站在对立面，但楚曦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对他好。

何况自己刚犯了错，自然要表现得好一些。

奚嵘阖着眼。

楚曦小心翼翼问道，“师父可有感觉好些？”

第一次的头痛是在百年前，如同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在不断的拉扯神经，似乎要将他分割为两半。他痛晕了过去。

但睁开眼却还是孤身一人面对。没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询问他可有觉得好些。

他也习惯了。

渐渐的，他已经与它能够和平相处，似乎这样也是他还活着的一种证明。

但在那双小小的手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微凉的触感，竟出奇的平息了阵阵的疼痛。

他的声音略染沙哑，“好些了。”

他感到诧异却又觉得莫名的温暖，就像第一眼见到她时相握的手，很小，却很温暖。

就像

家人。

他恍然发觉，嵩玄山这一隅不知何时已变得热闹了起来。

在嵩玄山的时间待得越久，楚曦便越是觉得无趣。

在一次修习疲倦后，楚曦一屁股坐在了仙树下，无论怎样也不肯起身。

“阿楚。你如今方始筑基，应当能与天地灵气产生感应，你运气尝试一下可否能感受到？”奚嵘平静的样子使得楚曦怀疑他在问自己晚上吃些什么。

“可是师父，筑基好疼，阿楚不想动了。”她耍起无赖。

但事实上，筑基那日，她只是疼了片刻奚嵘便出现了。他携着嵩玄清隽的风意，将她抱进怀中。

混沌中，有一股清澈的灵力灌溉至她的丹田，徐徐驱散了那片浑浊。

“去感受你体内的灵力，引导它，让它游走于你的脉络之间。”那声音沉稳，有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楚曦皱紧眉头，默默按照指示去做，去引导着体内四处涌动的灵力，它们冲刷着她的筋脉，重塑着她的身体。

待灵力终于变得稳定下来，她迷糊着睁开眼，见奚嵘抬起右手捏诀，一瞬间所有的疼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

“可还觉得痛？”奚嵘的手覆在她的额头，眉目间皆是担忧。

楚曦有一瞬的迷惘，她仿佛看到的是奚嵘，又仿佛穿过他看见了一张更稚嫩的面容，温柔而坚定。

她伸出手，想触碰，眼前的人微微低首，竟主动迎上了她的手指，她一寸寸摸过去，不知为何，想哭的冲动来得那样突然。

“阿楚，从今往后，你便踏入了修仙的第一道门。”

后来,楚曦也曾好奇地问过系统，“为何师兄们提起筑基都是谈之色变，我虽最初疼了一阵子，但感觉也不是那般难熬的。”

系统嫌弃的撇撇嘴，“那小老头施了转移诀，将你的疼痛都移到了自己身上，你又怎会觉得难熬？”

“什么小老头？”楚曦蹙眉。

“奚嵘那个三百岁的小老头啊。”

楚曦的心头一暖，当下护短道，“尽管他三百岁，却比你这张ai脸好看得多了。不许叫人家小老头！”

但无论她如何感动，一颗想偷懒的心都未曾有过改变。

楚曦足尖点地，一跃飞至仙树之上，绿油油繁茂的枝丫生机勃勃，她寻了处茂密的树杈，蹲了下来。

不过片刻，树下传来脚步声，她伸出脑袋观望，只见那青衣玉冠仙气翩翩的道君缓步而至。

她捂住嘴巴，笑意却从眼睛露了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是发现不了我的。”她同系统讲道。

“宿主，你每日里为了躲避修习，当真是煞费苦心呐。”系统已然见怪不怪。

“就快过去了！”她看着奚嵘渐渐远去的身影有些激动。“我要下山去玩！”

她整日里修习得辛苦，奚嵘是一个极为严格的人，这一年来她不知受了多少的辛苦。

分明她已是同龄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但奚嵘对她的要求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此时她开心得有些忘乎所以，全然未发觉身后出现的身影。

“待下了山我定要买香酥鸡！还有桂花糕！”

她兴奋地搓搓手，准备一跃而下。却倏然被一个极为有力的手臂揽住，轻飘飘的被抱下来落了地。

不必回头她便知道是何人。

她垂头丧气，“师父我错了”认错认得快，惩罚挨得少，这是她做人做事所秉承的原则。

“何错之有？说来听听。”眼前的奚嵘的神情淡然，一身青衣印有云纹，合着脱俗的气质，仿若非凡间之人。

“错了就是错了嘛还要做检讨”她嘟囔着。

“阿楚。”

奚嵘的语气虽是如常，尾音却咬得很重，楚曦便知晓他生气了。

“不该偷懒，不该妄图私自下山”

楚曦委屈，自己分明已是成年，却还要被当作孩子看待。但转念想了想，对于奚嵘的年岁而言自己的确是有些不够看，心理终于平衡下来。

“你的修行速度虽较常人而言快了些，却也并非是世间绝无仅有。若是空有天赋而自甘堕落，所修之道尽失。阿楚，沉心静气，方能成事。”

一语中的，她被说中了心事，低着头默默用脚在地上划了个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知道了。”

“不过，该夸奖的地方还是要夸奖的。”

楚曦诧异地抬起头，日光落在奚嵘的身上，他清冷的眉目染上了几许晨曦的暖意。“师父？”

“该奖励才是。”

奚嵘竟从身后变戏法一般的变出一根糖葫芦来，红艳艳的果子颗颗饱满，喜庆得像一个个小灯笼。

楚曦的一双眼睛睁得圆滚滚，“这是送我的？”

“在山下听闻寻常的孩童都喜爱这种甜甜的食物。遂买来给你。”他的声音，温柔得很轻。

楚曦觉得合理，接过手中。

虽然心中对于自己一把年纪装嫩而感到羞耻，但动作还是十分诚实的一口咬了下去。

她记得，自己从小到大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