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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九十六章

——英娘是个疯子, 永宁侯夫妇因她是忠烈之后,才接回府中照顾,医治。

这消息似长了翅膀一样, 除了几乎与外边隔绝的清尘院外,传遍了侯府,更是传出了侯府。

便是在军中加强练兵的谢玦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更遑论是武晰他们了。

武晰在两个月前边收到消息, 说瀚云寨奸细的妻子带着年幼的儿子逃了, 手上可能带着有关瀚云寨的重要信息,她或许会把这信息送到了某位官员的手中,让他留意朝廷的动作。

收到了消息后, 他倒是怀疑过英娘母子。

武晰暗中观察着谢玦的变化, 看他是否有拿到有关邕州贼寇信息的痕迹。

但数日下来的观察,却是没有发现半点端倪。

谢玦一如既往严厉的操练将士, 许是因为府中多了一对母子, 妻子正在与他吵闹,所以这半个月下来几乎都住在了军营之中, 终日愁眉不展。

在谢玦那处看不出端倪, 唯有从石校尉那处探口风。

“英娘那孩子,谁知道呢, 说不定还真是侯爷的。”石琅的答案模棱两可。

武晰眉梢一挑“你这话里似乎藏着话?”

石琅好似因武晰得以晋升副将一事耿耿于怀, 所以近来都甚少伴随在谢玦左右, 反倒是武晰时常出入主帐, 成了谢玦的左右手。

石琅看向武晰, 对他, 也是脸色阴沉沉的, 显然已经迁怒。

“你真以为咱们的侯爷是正直不阿的人?”

他嗤笑了一声, 又意味深长的道“再刚正不阿的人,都可能有犯错的时候,那英娘也算是与我一块长大的,一直都对侯爷情根深种,指不定用了些什么阴招在侯爷的身上,然后躲起来生下孩子。”

武晰惊讶地看向石琅“你是说那孩子……”

石琅摊手“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石琅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去年八九月,侯爷自蛮州回来后,每个月似乎都要出城一次,谁也不带,只带东墨西霖二人去。”

说罢,石琅耸肩道“但与我有何关?呵。”

冷笑了一声后,便就离去了。

武晰看着石琅离去的背影,略有所思。

若是英娘真的是从邕州逃出来,只会隐藏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闹得满金都都知晓,生怕旁人不知有她这么一个人似的。

就好似,想逼着侯府承认她的存在一样。

武晰琢磨之后,还是决定按照石琅的所言去调查一番。

瀚云寨的那对母子是今年年初出逃的,若是谢玦早早就在去年就已经金屋藏娇了,那英娘便不可能是瀚云寨叛徒之妻。

黄昏时分,谢玦回到了府中。

石琅也随着他回来了。

回了府后不久,谢玦便喊了他到书房中。

喝了明月端过来的糖水后的石琅,面上板着脸,心里却甜滋滋地去了书房。

黑沉着脸进的屋中,但书房门一关上的时候,瞬间又笑得似个憨憨。

谢玦把折子放到了一旁,抬起头看向石琅的时候,便见他笑得一脸傻气。

谢玦目露嫌弃“一回来就去见了明月?”

石琅惊诧道“侯爷怎知道的?”

谢玦睨了一眼他“笑得似个憨子,生怕我不知晓你与明月相会了?”

石琅嘴角咧得更明显了,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真有这么明显?”

谢玦无奈摇了摇头,说“莫要被你这副憨子模样露了馅才是。”

石琅闻言,忙正经了起来,道“正经事,属下可不敢马虎,今日那武晰还特意来探了英娘的事情,我都按照侯爷吩咐的说了。”

他想了想,又说“就是城外庄子也安排妥当了,他无论怎么查,也只会查到有一对母子在哪里住了大半年,偶尔还会出现一辆红顶马车,来人神秘得很。”

早在英娘出现的前半年,也就是谢玦携妻儿从蛮州回来,恢复了全部的记忆后,在城外置了一处院子,把一对和英娘母子二人相似的母子安置在了那小院。

在那院子,只留下耳聋口哑的一个婆子照顾,每个月都有人定时送去日常所需,就是偶尔出现在院子外的马车,虽也是侯府的马车,但谢玦却从未去过。

石琅不解的问“那英娘失踪的这些年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武晰又为何要调查英娘的事情?”

谢玦抬眸看向他“我承诺了英娘,不会把她的事说出来,她的不仁,不是我不义的理由。”

石琅暗暗的道英娘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侯爷说出她不仁?

“既然英娘不仁,可为何侯爷还要保护他们母子?”

谢玦沉默了片刻,说“我保护的不是她。”

石琅闻言,更是不明所以了,保护的不是英娘,那保护的是谁?

谢玦保护的是莫麟那个孩子。

他的母亲或许不是什么好人,可他的父亲却是冒着凶险在瀚云寨蛰伏了那么多年,用命换来了情报,是忠义烈士。

若是他得了情报便翻脸不认人,那不是他的初衷,与英娘那等诡计多端的人也无甚区别。

若莫麟的身份曝光,恐怕那邕州的贼寇也不会因他是一个孩子而放过他。

石琅到底没有再追问侯爷要保护的人是谁,只提起方才在明月那处听来的话“对了,听明月说前两日英娘的儿子跑出了院子,英娘寻来,整个人都好似不大正常,神经兮兮的。”

石琅一琢磨,怀疑道“英娘该不是真疯了?”

正要提笔的谢玦一愣。

上辈子可没传出过英娘疯了的消息,这应是妻子所为,他倒是有些好奇阿妩都做了什么。

暂缓下这念头,等晚间再问也不迟。

谢玦落笔,淡淡的道“我来不是与你说英娘之事的。”

说着,他放下笔,拿起了一本密函给他看。

石琅接过,打开后看到上边的内容,一怔。

半晌后,才从密函中抬起视线,看向桌后的侯爷“真要打仗了?”

谢玦点了头,说“这次很有可能派我去邕州,若是真的,你不用跟着我去。”

石琅脸色愕然,随而不满道“侯爷,就算是演戏,可也不至于不带上我吧?”

谢玦神色冷峻“你虽不用跟着我去,但不代表你不去邕州?”

“啊?”石琅露出了不解之色。

谢玦意味深长的与他道“你另有安排。”

谢玦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天色已黑,翁璟妩也从账房去了膳厅用膳。

乳娘把澜哥儿带到了膳厅。

澜哥儿学会走路后,便不怎么爱被抱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地上跑来跑去,但唯独爱他父亲抱他。

多日不见父亲,一看到父亲,便欢快地迈着小短腿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软糯糯的喊着“贴贴,贴贴。”

谢玦把他抱起,放到了膝上。

翁璟妩看着他怀里那白白糯糯的儿子,笑道“这小家伙每天都眼巴巴地望着院门,就盼着你下一刻能从那院门出现呢。”

澜哥儿贴着父亲的胸膛,像只小猫崽一样,小脑袋在宽阔的胸膛中蹭了蹭,还很是舒服笑弯了眼。

“澜哥儿想贴贴。”他的小奶音软软糯糯的,可爱得很。

谢玦面容温和,教他“是爹爹,不是贴贴”

澜哥儿睁着一双茫然大眼睛望着自己父亲,一歪头“贴贴?”

“爹爹。”谢玦不倦的教他。

“蝶蝶?”

“爹—爹—”

“贴—贴—”

……

很好,全部绕过了正确的念法,愣是一回没有念对。

翁璟妩看着父子二人的互动,抿着嘴忍着不笑出声。

谢玦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弃了,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继续教了,端起蛋羹来喂他“贴贴,蝶蝶都好,总归还是喊我。”

翁璟妩忍俊不禁,打趣他“怎么,谢侯这么快就放弃了?”

谢玦看向妻子,无奈的说“你呀,便这么想看我笑话?”

翁璟妩笑盈盈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顿饭,一家三口,倒是其乐融融。

晚间就寝时,谢玦这些天难回来一回,澜哥儿便闹着要与父亲母亲一块睡。

谢玦与翁璟妩也就允了他。

把澜哥儿哄睡后,谢玦与妻子相视了一眼。

翁璟妩会意,掀开了薄衾,蹑手蹑脚地随他下了榻。

夫妻二人出了外间,坐下后,谢玦压低声音道“即将要出兵邕州的密函已经下来了,过不了几日就会定下谁领兵前去。”

虽然也已经经历过一回了,也早有所料,但听到他这话,翁璟妩还是一愣,有些失神,半晌后,才幽幽的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两年多的时间这就过去了。”

夫妻二人相继沉默了半刻,没有人再提起这个伤感的话题。

谢玦给她倒了茶,然后开了口“听外边都在说英娘疯了,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能给我解惑了?”

翁璟妩抿了一口茶水后,才问他“你知道我为何一开始便对她百般好吗?”

谢玦猜测“让她怀疑你别有所图?”

翁璟妩一笑,点了头“我本就是让她怀疑我要害她,而她心底一旦有了怀疑的种子,往后我做什么,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