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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一一九章

谢玦病来如山倒, 更别说他在约莫一年前还徘徊在生死边缘。

谢玦看着身强体壮,但底子还未痊愈就做了捕快,也不知怎的比谁都拼, 整个衙门的人都被他折服。

而今日又是淋了雨,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出现毛病, 所以这一场风寒来势汹汹。

翁璟妩忙前忙后的照顾了他大半日, 直到中午,高热才退了下去。

翁璟妩昨夜因第一回与男子同榻, 紧张了大半宿, 今日又劳费心神的照顾病中的病人, 大半日下来疲惫不已,支在桌旁便睡了过去。

休息了大半日, 约莫下午申时, 谢玦一觉醒来, 精气神已然好了许多。

屋中静悄悄的,他转头往床外瞧了一眼, 便隔着一层帐幔看到了坐在桌旁的身影。

谢玦沉吟了一息,他掀开被衾下了榻, 踩着便鞋走出了外间,停在了桌旁。

她许是累了, 便是他走到了她的身旁都没有察觉。

谢玦看向落在托着脸颊小憩的新婚妻子,视线从她的眉骨处缓缓移下, 停在了没有点朱色却也艳粉的唇瓣上。

这原本只是因岳父权宜之计而娶的妻子, 但在决定与她成婚之前,谢玦也深思熟虑过。

若是在两年后还是没有恢复记忆, 便依着岳父所言, 和平和离。

若是恢复记忆了, 有家室有未婚妻,那么也会和平和离。

在这期间他也不会碰她。

若是恢复了记忆,他是无家室无定亲的人家,那么便与她做真夫妻。

如今,他记起了一切。

谢玦静默了半晌后,才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翁璟妩一瞬惊醒“怎、怎么了?!”

待看到是谢玦,她立即回过了神来,急忙站起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谢玦察觉到她的动作,素来警惕的他下意识欲后退,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控制后退的动作。

柔软温热的手背如昨夜那般,动作温柔地触及到了他的额头,谢玦的视线静静的落在了她那柔和且专注的脸上。

既然他恢复了记忆,也应下了娶她,个中也没有其他的阻碍,自是要做真夫妻的。

那梁知府,待他回到了金都,便想个法子一并解决了。

翁璟妩与他的黑眸对上视线,愣了一下,略有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温声说“高热退了,再喝几服药便能好。”

想了想,又说“以后若下雨,避一避,别再淋雨了。”

说了这话后,她转身走入里间,停在了柜前,打开柜门然后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都捧了出来。

除却贴身衣物外,起码两身由里到外的衣物。

她捧着衣物从里间走了出来,放到了桌面上,柔声道“现在开春了,也穿不得冬日的衣服,所以给你准备了新衣物。”

谢玦低头看向桌面上的衣物,隐约觉得熟悉。仔细一想,便想起来这些天她一直在做针线活,似乎就是在做这些衣裳。

——原来,是做给他的衣裳。

翁璟妩瞧了他一眼,从他那淡漠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喜还是不喜。

心头微微忐忑之时,便听到他忽然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多谢。”

翁璟妩轻声道“我是你妻子,不用说谢的。”

她低下头,嘴角漾出浅浅的笑意,许是怕羞,想要躲开,所以低声说“我去瞧一瞧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说罢,她低着头脚步轻盈地从他身边走出了屋子。

屋中只余谢玦一人,他黑眸微微一动,目光落在了放在在桌面的衣物上。

衣物分为青黑色和乌黑色,她从未丈量他的尺寸,她应是按照她阿兄的尺寸来做的。

谢玦抬起手,指腹落在黑衣上,轻轻一抚而过。

晚间就寝的时候,翁璟妩还在为难的想该怎么劝说病中的丈夫睡榻时,他便泡了个热汤回来了,朝着里间走了进来,坐在了她的身旁的床沿。

坐在了床沿?

他今晚可是要睡在床上?

翁璟妩杏眸中露出了几分的诧异与茫然,显然不太明白谢玦为何忽然改变了。

谢玦面色淡淡,道“可要安置了?”

翁璟妩愣了愣的“啊”了一声后,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那、那安置吧。”

她转身爬上了床榻,入了最里侧,钻入了自己的被窝之中,只露出一张明艳的脸。望着他,那微圆的杏眸不禁眨了眨。

谢玦眼帘微敛,然后也掀开被衾上了榻。

二人各盖着一面被衾,且中间还隔着一个人的空隙,位置也如昨晚那样,一个紧紧贴着里边的床凭,一个则睡在最边沿。

两人都没有入睡,屋中安静得只有窗外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阿妩。”

虽然已经是第二宿了,和翁璟妩依旧很紧张,一点睡意都没有,忽然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她那白皙如玉的双耳微微一竖。

“怎么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一听便知是个温柔的姑娘。

谢玦睁开了双眸,平静地望着上方的帐幔,低声问“我们可要做真夫妻?”

翁璟妩微微一怔,然后迟疑开了口“我们不是真夫妻吗?”

是了,关于梁知府的事情,所有人都瞒着她,她自是不知道。

他沉默斟酌了两息,解释“是名副其实的真夫妻。”

“名副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嘎然而止,一张脸红了个透,悄悄地把整张脸都缩入了被窝之中。

成婚前,阿娘告诉了她,何为夫妻,夫妻之间又是如何亲密的。

“你可愿?”他简单明了的问了她愿不愿意。

好半晌之后,被窝之中传出声若蚊蝇的声音“我们本就是夫妻呀……”

言外之意,有什么不可。

“那就后日晚上,如何?”

风寒未愈,怕会把病气过给她。

翁璟妩……

哪有人问得这么直白的!

被衾之下,翁璟妩面红耳赤,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烫得厉害,她就是打死也不回他任何话的。

谢玦也没有继续询问,只说“不早了,睡吧。”

与其说是询问,其实只是给时间她来适应。

夜色渐深,翁璟妩原本自己睡不着的,可许是昨晚到现在太累了,不过是小半个时辰便睡着了。

而谢玦却是毫无睡意,凭着淡淡的烛光,他侧脸往里侧望去。

许是呼吸不畅,所以原本把脸缩入了被窝之中的姑娘,现在又把脸给伸了出来。

她的雪肤白里透着嫩嫩的红色,双目紧闭,睫羽格外的浓密挺翘,在眼皮子底下落下一片阴影,睫羽微微煽动,却也没有要醒的迹象。

谢玦觉得,自己的妻子是她的话,好像也很不错。

看了不知多久,他收回了目光闭上了双眼酝酿睡意。

成婚数月,虽然不是同榻而眠,但也是同一屋檐下,床上地下的距离也近,所以谢玦倒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下半宿,谢玦也渐渐入眠。

翁知县知道女婿生了病,也不让他上值了,而是直接给他放了几日假。

谢玦不用上值,便在病愈的第二日书信二封,分别以不同的方式送去金都,交到石琅的手上。

因怕刺客或是梁知府会看到信件的内容,所以他信上并未暴露他的身份,只写了寥寥数字——蛮州云县,速来。

石琅与他一同长大,最为清楚他的笔迹,不管真假,他还是会往云县来走一趟。

两封信两个送信的方式,一种是让驿差送去金都,第二种便是托本地镖局送去金都。

镖局送信,几乎耗费了谢玦在云县做了一年捕快的俸禄和奖赏,所以现在堂堂永宁侯府的侯爷,现在手头拮据到可能买个包子都要考虑一二。

事情安排妥当,约莫一个月后,金都便会来人。

再说回翁璟妩这里,自那晚丈夫说后日便做真夫妻后,她每回与他对上目光,都会面红耳赤,心下慌乱不已,所以她一直在躲着他。

不过才满十七,连手都没牵过的翁璟妩,如何能不紧张?

熬了一宿,然后便到了他所言的后日。

晚膳之后,翁璟妩便一直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