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青海叛乱的事情，近日来雍正都兴致缺缺。

在御前伺候的每一个人，都绷紧了皮，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雍正每隔十日便会收到岳钟琪夹在战报里送来的密信。

年羹尧……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如今年羹尧在西北大权在握、独断专行，带兵平叛不让百姓感恩皇恩浩荡，反倒要感念他年羹尧的英明神武！

年家，终究是留不得了……2

雍正脑中思绪纷飞，苏培盛只得领着人默默地跟在雍正身后。

看似卑躬屈膝，实则全神贯注。

如今已是腊月，路上积了层厚厚的积雪。

苏培盛担忧雍正心中有事，未能注意到脚下的路。但眼下他说什么皇上都是听不进去的，也只好自己瞪大了眼睛仔细盯着。

苏培盛自潜邸就跟着雍正，对他比对自己还了解。

如今雍正烦闷的事情，苏培盛也多少知道一点。

可知道又能如何呢，他也无力解决，只能更加尽心地伺候着。

“皇上……咱们这是到景仁宫了。”苏培盛眼看着雍正差点撞上宫门，连忙提醒道。

雍正双手背在身后，幽幽地看了眼紧闭的宫门，“没想到朕竟然不知不觉走到这儿了……”

皇上来了，自然无人敢挡。

景仁宫守门的奴才连忙打开了宫门。

雍正踏进景仁宫，一眼便看到了错落在院中大大小小的雪人，乍一看还有点吓人。1

“这是你们自个儿捏的，还是你们主子娘娘要你们捏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守门的小太监立刻跪下道：“还请皇上恕罪，一开始是染冬姑姑哄娘娘开心捏的。娘娘仁德，见奴才们也……于是便也让奴才们一人捏一个，说捏的最好看的有赏。”

“是吗？”雍正扫了他一眼，“那你们娘娘可捏了？”

小太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捏了。”

苏培盛见他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的，心里一急，连忙问道：“那皇后娘娘捏的在哪呢？”

这不摆明了皇上想看吗，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呢！

好歹是皇后宫里的人，怎的这般木讷。

“在……”小太监心里喊了声罪过，虽然娘娘嘱咐不能说出去，但是这可是皇上啊！

小太监颤抖着手，指了一个方向。

雍正早被他的反应勾起了好奇，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凹凸不平的大雪球旁边还掉了一个小雪球，依稀可见是雪人身子和脑袋。上面的指痕清晰可见，处处都是巴掌印。

“皇后的雪人怎么这样了？”雍正心中微怒，“可是你们这些狗奴才私下对皇后不敬！”

小太监连连磕头，“回皇上的话，真不是奴才们不敬啊！”

雍正刚刚质问的声音没有掩饰，外面闹这么大动静，就算殷秀睡得正香，却也被剪秋强行拉了起来。

殷秀披散着头发被剪秋扶了出来，应是从床上醒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

她的神色迷糊中还带着点不耐烦，“这是怎么了？”

“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剪秋是怎么照顾的！”雍正上前将自己的披风脱了下来，罩在了殷秀的身上。

虽然被皇上斥责了，剪秋心里却乐开了花，皇上关心娘娘，她怎么能不开心。

“皇上，这是怎么了？”殷秀困乏得很，都忘记了行礼。

雍正也不介意，扬了扬下巴，指向她堆的雪人，“这些狗奴才把你的雪人弄成了那样！阳奉阴违的东西，就该送去慎刑司。”

剪秋看到小太监求救的眼神，连忙请罪道：“皇上，娘娘的雪人确实是这样的！”

吹了会儿冷风，殷秀也清醒了些，“是啊，我的雪人就是那样的。”

苏培盛上前替雍正问道：“那娘娘的雪人上面怎么会有那么深的指痕？雪人的脑袋还掉了！”

“这……”剪秋看了眼殷秀，忍俊不禁。

殷秀抿了抿唇，愤愤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揉的雪球上面到处都是指痕，凹凸不平的丑死了！”

“那脑袋怎么掉了呢？”雍正看向她。

“我把小雪球堆上去后更丑了，一生气，我就把它打掉了！”殷秀撇撇嘴，“明明我做其他的挺好的，怎么会捏不好雪人呢？”2

雍正知道并非奴才们两面三刀，便让他们下去了，自己拉着殷秀进了内殿，边走边安慰道：“其实……也不算丑……”

“真的？”殷秀有些不敢相信。

都丑成那样了还不算丑，是不是因为雍正年纪大了老花眼了。

还是说……以丑为美。

雍正沐浴更衣后，静静躺在殷秀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