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餐桌九人也勉强坐下了，方昱扬和余远分到塑料凳子。

一开始谁也不说话，都静静地吃饭。

余霞看着余煦把不喜欢的肉都扔进了方昱扬的碗里，把方昱扬碗里的青菜拿走，数着米粒吃，最后干脆把剩下米饭也倒进了方昱扬的碗里，装着自己吃完了。

“你能不能好好吃饭！”余霞忍不住吼了女儿一嗓子。

“怎么了嘛，我胃疼，不想吃米饭……”余煦嘟着嘴，肩膀都垂了下来。

方昱扬忙关心地问：“家里有药吗？”

余煦微不可见摇了摇头，无声告诉他自己是装的。

余霞一脸愤怒站起来抢过方昱扬的碗将饭倒进了垃圾桶里，转身进了厨房。

自从余煦在国外为救自己中了枪，余家人对方昱扬的态度微妙了起来。不想余煦为难，他一个外人，蹭饭弄得别人消化不良实在是不应该。

方昱扬站起来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余霞从厨房盛了碗新饭出来，放到他面前，问：“有事要走吗？吃完饭再去吧！不差这一会儿。”

余煦拉着他坐下，拿起筷子又从他碗里夹了口饭，美滋滋的吃着。

方昱扬轻声问：“你胃真的不疼？”

余霞皱着眉，“昱扬你别管她，余小煦你能不能少欺负昱扬一会，当着我们的面你还这么欺负人，背后呢？

方昱扬忙道：“我没事！”

方明贤给女儿盛了碗汤，“崽儿，喝点汤，我去给你下碗热汤面，吃完了胃就舒服！”

“爸，不用了，我饱了，喝汤就行。”

舅舅用公筷给方昱扬夹了菜，对余煦说：“经过这么多的事，你好好上学，要是感觉心情不好去找你樊婶聊聊，她以前进修过心理学。”

余霞瞥了大哥一眼，“你还老说我惯着她，她不管不行了！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她是越大越不懂事。”

“妈，我就知道，我一长大你就不喜欢我了！”余煦煞有介事站起来跑到舅妈旁边抱着舅妈撒娇，“还是我舅舅舅妈对我好。舅妈，你快把我过继了吧，我不跟我妈玩了。”

舅妈捏了捏她的脸，笑道：“多大了还玩玩玩的，跟小孩一样。”

余远一直遮掩着女儿的耳朵，余煦问：“哥，你干嘛呢？”

“你是反面教材，我不想让我闺女听到！”

“我爸做的汤，不给你喝了！”余煦瞪着眼睛，把哥哥的汤一饮而尽，还豪爽的哈了一声，惹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吃完饭，方昱扬告辞，余煦送他下楼。

门一关，余煦就被方昱扬拉进了楼梯间，急切的吻落了下来。余煦被热烈的吻亲的有些腿软，只能紧紧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呼吸的间隙，方昱扬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遍遍重复着，“babe,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方昱扬，我可还在生气呢！”

方昱扬一下下轻啄她的唇，每亲一下，问一句还生气吗？

余煦皱着眉头，认真道：“更生气了。”

“是你尿在我了身上，你为什么生气。”

余煦恨恨地踩了他一脚，“王八蛋！你还敢提！不是说好了都听我的吗？”

“我说的是床下。”方昱扬加深了吻，用舌头撬开了她的贝齿，不断用行动诉说他的想念，直到余煦快窒息了，才放开她，促狭道：“别生气了，你都回家两天了！我都失眠两天了，你心疼心疼我。”

推开他，余煦抻了下衣服，“困死你才好呢！慢走不送！最近也不要来找我。”

“真生气了？那你今天为什么还维护我？为什么还申请宿舍？”

“一码归一码，我欺负你可以，别人不行。再说你管得着吗？宿舍我是用住的！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以为我会搬到你家？你做梦吧！”

隔天，余煦在超市买了不少零食和玩具，去了郊外的福利院。

老院长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爱心人士，见到她一阵恍惚。

余煦并不打算吓她，“范院长，您好，我是余煦的妹妹，也叫余煦。”

范院长快六十多了，年轻也曾是调查记者。卧底调查拐卖人口被人贩子打成了残疾。范院长笑着请她进了办公室，倒了杯茶给她。

“你们长得真像，你们什么时候相认的？她怎么没来？找到家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倒是经常汇款给我。”

余煦抿了抿唇，不想她伤心，“姐姐……做了调查记者，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

范院长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揉了揉受过伤的腿。

“你姐姐就是不听劝，我一直劝她学个酒店管理或者中文，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多好，她去国外做战地记者了吧？汇款断了好几年，我就知道，她去了国外。”

余煦尴尬地转移了话题，“她很崇拜您，不畏强权，以笔做武器，写尽民间疾苦……”

“那些话既有我吹牛的成分也有安慰你姐姐的成分，她是个爱较真的人，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事情都有你的一面、我的一面和事实真相的一面，我跟她说以前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是想让她跳出来看。调查记者可不是什么好工作，像我都沦落到这幅光景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害了你姐姐，现在这种新媒体时代，新闻已死。”

余煦眼睛里充满了赤诚和坚定，“您没有害她，是您让她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和意义。虽然现在新闻环境不好，大众被碎片化信息淹没了，但他们仍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新闻记者要做的，不是哗众取宠，博眼球，而是公布事情真相。新闻不会死，只要新闻人还在乎。”

“你们真像，看着你好像看见了她……”

余煦尴尬地喝了口茶，“不，她什么都藏在心底，但我会说出来。她很感谢您没有因为她的不乖巧而放弃她，再一次次被领养家庭退回后认真倾听她的想法，教会她不用自卑，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会发光，哪怕是随手帮助别人。也会获得很多快乐。”

她有多喜欢范院长，就有多讨厌孤儿院。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很熟悉，每一个小女孩都像是曾经的她。

前几天，她的身份证到期，她重新去派出所拍了新照片，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因为高考领了身份证，就是范院长陪她去的。

自行车是范院长唯数不多的私人物件，很宝贝。

范院长有个绝活，单手握把，用拐杖代替坏腿，将自行车脚踏按下去，就这样驮着她领了第一个身份证。

出了派出所，范院长告诉她，她是大人了，以后可以张开翅膀自由飞了。

她的十八岁礼物，就是范院长的那台自行车。

而她还不会骑自行车，范院长站在公园空地中间，鼓励着她。

“上啊，不用怕！蹬！对，看前方！手不要抖。”

很多年，她都不敢来看范院长，一开始是混得不好，帮不上范院长什么。后来她重生，太小，借口总是很好找，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余煦把最近挣得钱交给了院长，账户里没多少了。慢慢挣吧，反正未来还长。

告别了范院长，她没有着急着，像小时候一样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才慢悠悠离开。

在停车场看到方昱扬倚在车门上打电话，她从车里拿出了三瓶水，和擦车的工具，都塞到了他手里。看着他西装革履一心二用手快拿不下了，也不知道放下，迷茫地皱着眉头，十分滑稽。

一旁的司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赶紧转身不想让老板看见。

“babe，我在开会。”

“关我什么事！”余煦低头看刚拍的照片，一点儿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你们继续，古诚将项目进度汇总给我。”方昱扬挂了电话，凑到她旁边看自己的糗照，只要她开心，他倒是不介意自己有多糗。

古诚：老板，我们都听见了。我们可是在给你挣钱呢！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方昱扬揽住了她的肩膀，“赏个脸，陪我吃个晚饭。”

余煦撅嘴道：“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你爸妈回南山了？”

“我妈拉着我爸去装修监工了，你没看群里吐槽吗？他们俩七点就到了，工人十点半才到，干了一个半小时，还得管饭，干得活还不如我爸。我妈决定把我房子的工程包给我爸了，不限时间，慢慢干，工钱和工人一样，我爸可来劲了。这回他们俩都舒服了，半天手机都没响了。”

方昱扬拿出手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