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漆黑的夜色里，安若夏从床上挣扎着坐起，靠着床头大口地喘气。

她竟然又做噩梦了。

梦里的一切都逼真得可怕。她都快记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了。那双磷火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她，仿佛不把她整个吞噬掉它便不会善罢甘休。它迸发出的幽光，时刻侵蚀着她的每一寸神经；她的意志，险些燃烧殆尽。恍惚间，她似乎听到它狂妄地在她耳畔低吟：“我是你一辈子也无法摆脱的梦魇，别白费力气了，乖乖地臣服于我吧……”

每一次与它的斗争，她都必须拼尽全力地抵抗。只要坚持到他到来的那一秒，她就能获救了。

安若夏惊魂未定地抱住双腿，目光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飘忽着。

上铺的徐徕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被惊醒。

怎么回事……这做噩梦的频率……安若夏只觉头痛欲裂，右手上即将愈合的伤口仿佛再次开裂了，疼痛感不停地向四处扩散。

难道是因为尹皓轩？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她蓦然间感到一阵迷茫无措。她甚至想问自己：“当初做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她大可以待在高塔里，安静地当一个长发公主，等待王子的归来；可她偏偏要逃离安全的“温室”，闯进潜伏着罪恶的世界。

我该后悔吗？

还是，要学着勇敢点？

她的眼中闪过一瞬的迷惑。

总之，她现在唯一确定的是：今夜，注定无眠。

这不平静的一夜终究是过去了，但生活的荒诞与忧伤却仍在继续。一如微甜而酸涩的青柠檬，那青涩的外表下，隐藏着的人间百味。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安若夏没有心情吃午餐，直接去了刑部。

她打开办公室的电脑，用徽章登陆了学校的管理系统。她一边浏览过往的处理报告，一边等待着其他几人的到来。

明德学院对学校的管理并不是绝对的严格，但却是绝对的细致。即使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予以正儿八经的处理意见，并且规规矩矩地进行记录。才刚开学没几天，就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上传到了系统里：新生的入学情况、本学期主要活动、饮水机的维修进程……

安若夏滚动着鼠标的滚轮，耐心的看着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文字。少顷，她的注意力被一份警告处分的报告吸引了。

“嗯？关于路修远的处罚决定？”她既吃惊又疑惑，便点开了那份报告来一探究竟。

这是发生在上个学期的事：路修远与尹皓轩在众人面前公然大打出手，严重影响学校的风气，高中部政教处在调查后分别给予两人严重警告和警告的处分结果。而对于两人之间起冲突的原因，报告中只字未提。

若不是被逼急了，路修远是不可能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的。为什么他之前没和我说过？他和尹皓轩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她思来想去，考虑着是否有必要亲自问问路修远。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请进。”

来人得到应许后，轻轻推开门。

“怎么是你？”看清对方的模样后，安若夏惊讶了一下，旋即忍俊不禁，笑着问道。

“来当你们的‘华生’啊。”路修远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他这不请自来的举动颇有几分“欧·亨利式小说结尾”的意味：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来得正好，我有事问你。”安若夏朝他招招手。

路修远踱着慢悠悠的步子，边往前走边问：“什么？”

“你上个学期的警告处分是什么情况？”

“哦，那个啊。”路修远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满不在乎地说，“我看不惯尹皓轩，就替学校‘为民除害’了。这之后他的确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你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这上面说是你先动的手，所以你的处罚比他更重。”安若夏责怪起路修远，“‘以暴制暴’是最下策的手段，你总知道吧？你爸教你的散打难道就是这么用的吗？”

路修远乖巧而漠然地伫立在安若夏面前，没有反驳一句，算是对这些指责的默认了。

“就算要伸张正义，你也必须通过正当的途径，和人家打架是得不偿失。答应我，以后遇事冷静点。”有时候，她会被路修远那不同寻常的幼稚搞得哭笑不得。每当这时，她就有必要好好教育他一番。

路修远用手指蹭了蹭鼻尖，淡淡地答道：“我保证，下次一定三思。”

“知道就好。我猜你父母当时肯定很生气。”

“嗯，我被骂得不轻呢。”

两人谈话之际，办公室门口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