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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路修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着晃着就走进这片老旧的住宅区的,明明五分钟前他还在大马路上和自己踢着“足球赛”。

迷路了么?看来果然不能随便尝试不熟悉的道路……不过这里的基础设施也太落后了吧,连个指示牌都没有,怎么分辨方向啊……他觉得这都是设计规划的“锅”。就像在沙漠里,即使方向感再强大,面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四周,也难免感到头疼。

路修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暂且跟着直觉走走看,实在不行就问路呗。

他所未料到的是,看似随机选择的道路,其实在冥冥之中已经被确定好了一个方向。

失策了啊,越往里走就越见不到人……他很快开始质疑自己刚才才作出的决定。但许多年后,当他再次回首那个黄昏时,他发现自己从未后悔过,每一个不经意间路过的转角。

前面有声音,是有人在吗?他不紧不慢地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只瞥了一眼,他就彻底震惊了。那是个流浪汉模样的人,他把一个弱小的女孩死死地逼在墙角,正预备做出什么非分之举。

看了这么多推理方面的书,听了父亲讲的那么多案例,但真的在亲眼目睹犯罪行为时,他的思绪在一瞬间就紊乱了。

路修远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的思维重新运转起来。不好,这样下去,那个女孩就危险了……可恶,偏偏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快想想,我能干些什么……急火攻心,密密麻麻的汗珠从他额前缓缓渗出。

总不能贸然冲上去吧,一个小孩子还不足以吓跑他……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遗憾的是,此时此刻,无论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还是江户川柯南,都无法给他答案。

犹豫就会败北,可他始终想不出一个最佳的行动方案。

闹出点动静,让他以为有人来了。需要,声音!他猛地想起苏沐瑾送他的生日礼物——一支录音笔。他很喜欢这个礼物,时不时就拿出来把玩,录点有趣的事。

上一次的录音是什么?拜托了……路修远深呼吸,用力按下播放键,将音量调到最大,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骤然响起的是一段激情的钢琴声,以一种骇人的速度演绎着每一个热血沸腾的音符,就像是世界末日里的暴风骤雨。激昂的琴声与紧致的节奏深深震撼着人的内心,那种共鸣甚至让人心生恐惧,难以想象手指与琴键摩擦时那足以点燃皮肤的温度。

路修远吓了一跳,没想到是自己随手录下的电影片段——《海上钢琴师》中的经典斗琴情节。寂寞的黄昏与空幽的小巷里,这钢琴声确实突兀、渗人。

他赶紧确认墙角的情况。

看上去这个方法奏效了。那个流浪汉模样的人愣了片刻,暂停了残暴的攻势,慌张地往旁边张望着,女孩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还不够……路修远乘机观察了一下四周,目光锁定在了一堆建筑材料上。顾不上受伤的风险,他舍身往那些钢筋木板上撞去。坍塌的材料倒在了地上,引起巨大的“轰”声。

他摸了摸撞得生疼的肩膀,不由得“咝”了一声。

再看去的时候,流浪汉已经惊恐地往别的巷子里跑了,只剩下那个受害的女孩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你没事吧?还好赶上了……”路修远颤颤巍巍地拖着脚步走向女孩,看了看她的情况后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他在事态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之前,及时制止了这场单方面的欺凌。

女孩没有回答他,应该是被吓得不轻。她用双手环抱着自己,狼狈地低着头,战栗的身躯在墙上投下无力的影子。

路修远也蹲了下来,好检查她的伤势。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公主裙被撕得破破烂烂,纯粹的白已经面目全非,到处是血污与尘土;触目惊心的伤口像一朵朵血色的蔷薇花,开遍了她的全身,那是野兽留下的抓痕;浅褐色的长发也一片乱糟糟的,凌乱地垂在她的脸颊旁,披在颤抖的肩头。

那些透明的液体是什么?是犯人留下的吗?诶?额……路修远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关注这么多,他又不是来看女孩的笑话的。他默默在心里说了句“抱歉”,然后脱下崭新的夹克衫,递给衣不遮体的女孩。“不介意的话,你先穿上吧。”他尽力微笑了,为了能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坏人,虽然他本来就不是。

听到他的话,女孩有了一丝反应。她战战兢兢地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眼中的恐惧依然不减;她嘴角还残留着血迹,在无声地诉说着她不久前的绝望;快要干涸的泪痕在暮光中闪过一道银白色,凄美至极。

好、好漂亮的女孩子……路修远不争气地出神了一瞬间的工夫。是和沐瑾不一样的漂亮呢……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咽了一口唾沫。

安若夏觉得自己缓不过劲儿来。她甚至对自己的获救都保持怀疑,在她眼里,她刚刚已经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了,人可以残暴到什么程度,可以将所有的原罪都强加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身上。善良被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也不剩。

从这一刻起,从前那个安若夏就彻底死了。那个总是在温室一样的城堡里憧憬着大千世界的女孩死在了这个偏僻的巷子里,只有一具满是伤疤的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苟活着。她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

象征死亡的脚步声走远了,象征希望的脚步声便近了。

当她心如死灰地把头从臂弯中抬起时,她看见的是一个逆着光的剪影。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她能明显感受到男孩的担忧和关心。他把他的夹克衫递到她面前,还笨拙地安慰着她:“别害怕,坏人被我吓跑了。你安全了……对了,我叫路修远,你呢?”

精神高度紧张的她只听清了他的名字。

话一说出口路修远就后悔极了。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问一个女孩的名字?要是苏沐瑾在这儿的话,一定会念叨他的笨。路修远注意到了女孩正用一种警觉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或许是在顾忌他这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