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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噩梦

叶芷兰一路往自己的寝殿奔去。途经望宁殿时,她看到了几个外族装扮的人。

望宁殿是大梁用以接待异族贵客的地方。

看他们的装扮,应当是北狄之人。

她听好友说过,半个月前忠勇侯大败南蛮,北狄惧于大梁威名,前来示好。

那几人朝她看来,中间那人极为惹眼,身体不似其他北狄中人那般强壮,隐隐透着些许病弱气息。肤色颇为苍白,像是终日不见阳光般。容貌虽俊美,但那双眼极为阴冷,仿佛烧着一团幽火。

叶芷兰同他对视一眼,便觉不自在,很快挪开目光,自顾自往寝殿走去。

但她不知,这个年轻人便是北狄王最为器重的七皇子阿思兰。

阿思兰缓缓转动手中的骨戒:“刚刚的女孩是什么人?”

下属打趣道:“七皇子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女子。”

另一人接话道:“属下这便去查。”

其余几人皆相视而笑,他们的七皇子已年近二十,但还未娶妻,也从未听闻有任何喜欢的姑娘,寻常族人在这个年纪,早就娶妻生子了,王上也曾给他安排婚事,却都被他拒绝。他们几乎都要怀疑,这个皇子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思兰神色微冷:“此次大梁大败南域,我们既是来示好,怎能不表现出几分诚意?”

“更何况,刚刚的女子,像极了一个人。”

这个女子,极像他梦里出现过的一个女子。在梦里,她不过是大梁送来的一枚弃子。一直是柔弱无害,温婉可人的模样。后来甚至让他觉得,自己离了她不能。他从杜微慎防到推心置腹,以为这就是自己毕生所爱。

但他没想到,在与大梁的最后一战中,他是折在这个女子的手中。这女子泄露了他的行军计划,在他前来质问时,又装出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甚至甘愿赴死引他分心,最后又趁他不忍之际,以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梦里鲜血从指缝淌下时那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失去呼吸能力时的感觉,真实的可怕。

他始终想不通,他怎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即便是在梦中。

叶芷兰回到永德殿中。

近日发生了太多事。叶梅雪那时不时有意无意的针对。今日又差点遭受劫难,这些事叠加在一起,令她疲惫不堪。

她命宫女替她点起杜衡,原想着小憩一会,便去沐浴。

谁知她没忍住,刚挨上塌便闭眼睡了过去。

冷风列列,一道惊雷劈下,将黑夜撕开一道口子,四周顿时亮了起来。照亮了眼前宫殿上的金匾。

金匾上刻着金銮殿三字。

叶芷兰心觉奇怪,她不是在樾山猎场吗?怎会到了金銮殿?

殿内依稀传来嘈杂声。

观这夜色想必已是深夜。这么晚了,有何事值当皇上同朝臣们深夜商与?

且这金銮殿外一个守卫都无,她还隐隐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上前去,观察殿内的情形。

金銮殿上,灯火通明。

她的皇帝舅舅背对朝臣,负手立于殿内悬挂着的叶家先祖画像前,任由底下朝臣小声交头接耳,始终不发一言。

底下朝臣们也皆是眉头紧锁,忧心忡忡的模样。

终于,有朝臣率先站出,一脸肃穆:“皇上,近几年战乱不断,大梁损耗极大,国库亏空,赋税已竭,犹不足以奉战士,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北狄既有议和之念,何不借此机会结为姻亲,换得几年太平。”

群臣纷纷点头附和。

叶芷兰有几分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北狄虽屡次扰乱大梁边境,但大梁因着压北狄一头,不曾与北狄和亲过。

皇帝缓缓转过身,面对群臣,眉眼间尽是深沉疲惫之色:“和亲?”

“朕仅一个女儿,她那样的性子如何和亲?朕如何放心的下?”

“皇上”,一名大臣上前几步,提醒道:“芷兰郡主尚未出嫁。”

皇帝的眉头舒展几分,思忖道:“芷兰,朕倒是差点将她忘了,她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叶芷兰心里冷笑一声,果然。

皇室族人虽多,可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也无人真正在意她。

众臣皆跪拜于地,高喊皇上圣明。

独一人立于群臣间,岿然不动。

那人身穿银白甲胄,腰佩长剑,盔甲上染着血,想必是刚从战场回归,甲胄未除便匆匆赶来了。

那人始终背对着叶芷兰,她看不到他的脸。

皇帝那才略微舒展开的眉又一次蹙起:“方爱卿有何话说。”

方这个姓氏很少见,汴京姓方的人家只武安侯一户。

那人一字一句道:“臣以为,此事极为不妥。”

这声音,分明是方必安!

可她想到白日里两人见面的情形,方必安对她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他会为自己说话?

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她只是这样想着,下一刻便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拼命喊着侍卫与宫女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她,一个人都没有。

她从强装镇定到一直到歇里斯底,再到精疲力尽。

始终无人理她。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身旁响起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伴随着细微的咀嚼声。

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摸到了火折子,她点起火,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父亲那半张血淋淋的脸,嘴角处甚至已然露出森然白骨。

母亲养的黑猫蹲在父亲身旁,它朝她张开嘴,露出红色的牙齿。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叫不出来。

“郡主,郡主,快醒醒。”

“郡主魇住了!”

“郡主好像一直醒不过来。”

“怎么办,要不要去叫太医呀?”

有人在推搡她,还有人不断擦拭着她的额头。

叶芷兰吃力地睁开双眼。

“醒了,醒了!”

见她睁眼,宫里这几个小宫女皆围上来,替她揉搓身体。

彼时她正身处自己的永德殿内,天色已经全黑。殿内点起了十二连枝灯,亮如白昼。

案上焚着的杜衡还剩下大半,香烟袅袅,环绕在罗帐周围。

她下意识地从榻上起身,她身上起了汗,一阵冷风吹过,冷意从脚底一直漫到心口。

宫人贴心地给她披上外衫。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两个梦,一个匪夷所思,另一个则是她的毕生噩梦。

她已许久不曾梦到过去了。

她转头文身旁的宫女:“我睡了多久?”

宫女答道:“您已睡了一天一夜。”

“可有人来过?”

“日中时,公主来过此处。”

“怎不叫醒我?”

宫女小声道:“奴婢们叫了,但您一直不曾醒来。”

“皇姐可有说什么?”

“不曾,”宫女欲言又止道,“不过公主她临走前”

“又拿走了您的一样东西,奴婢们阻拦不住”

“这次是什么?”

“您最爱的那支梅花钗。”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叶芷兰走到妆奁前,那只梅花金钗果然不在那里。

这梅花钗是当初母亲留下的。

一名宫女忿忿不平道:“公主也欺人太甚了,从前至少还会同您讨要,如今看上什么便直接拿了,这和抢有什么分别!”

这两年,承德殿里的好玩意,大多都进了那凤凰殿,就算叶梅雪尊为公主,可她们的主子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女儿,堂堂郡主。

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呢。

那些东西,郡主自己都喜欢的紧,平日里碰都舍不得碰一下,也不允许她们触碰。今日的梅花钗便是如此,郡主每日都只瞧一瞧它,从不舍得配戴。

那叶梅雪轻飘飘一句话便将它带走了。她们郡主甚是大方,总念着她那皇姐的好。凡是她那皇姐想要的,她都一概应允。要是那叶梅雪对郡主好也就罢了,可她是个喜怒无常的,心情好的时候,对郡主还算不错,心情不好时便总是为难郡主。

叶梅雪对郡主分明只有假意。她们这些人都看出来了,可郡主怎么就不明白呢。

想到此处,她气呼呼道:“郡主,您去告诉太后吧,您要是不想去,那就让奴婢们去。”

她们那温善的郡主却只是摇了摇头:“不必了,以后皇姐想要什么只管让她拿去便是,不必阻拦。”

宫女闻言更生气了。她们这个主子哪里都好,性子温柔,平日里从不为难她们,待她们也好。不像凤凰殿的那位极难伺候,她在宫里呆了六年,眼见着凤凰殿里的姐妹换了一批又一批。

今日跟着叶梅雪来的那几个宫女,都极为眼生,想必又是新人。原本遇上这样的主子已是极大的幸事,不该再奢求什么。可她们郡主对凤凰殿那位如此纵容,也不许她们告诉太后。

这样柔弱善良的性子,在这宫里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