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

爷爷八十多岁，儿子三岁，围在何宁跟前吃饭。

小悦悦吃完母乳，躺在炕上，不哭不闹。

何宁最喜悦最盼望的这一幕。

给爷爷碗里夹红烧肉。

给儿子碗里夹红烧肉。

给老婆碗里夹红烧肉。

院子里，李红梅喊一嗓子：“娟？宁子？”

小两口一起应声：“哎！梅姑！”

何宁站起身，从屋里出去，笑呵呵把梅姑往屋里拽。

“姑，坐下一起吃饭。”

李红梅长出一口气。

何宁给她应声，再笑着拽她进屋吃饭，这是她整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刻。

怕就怕，侄女儿一脸阴郁，回答一句，何宁不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红梅做好了去张爱伯家，去王元旦家，或者去别的谁家，把何宁好言劝回来。

她担心何宁疼老婆孩子的心性，坚持不了几天，原形毕露。

但何宁从屋里出来，笑呵呵把她往屋里拽，一起吃饭。

放心，安心。

李红梅做了一早上肉丸子，两种。

一种油炸，一种沾了大米清蒸。

给侄女儿端来满满一盆。

还热乎着。

“娟，姑知道你今年做不了丸子，顺手多做了一盆。”

何宁心里说，梅姑，你是找借口看我在不在家。

李红梅坐在饭桌上，跟何宁一家人一起吃饭。

“娟，我给文文做了一件护衣，吃饭的时候围身上，新衣服不会弄油渍。”

文文的新衣服穿了三四天，前襟上，已经有了一抹油渍。

围不围的，无所谓。

梅姑拿来的护衣，围在爷爷脖子上。

何万里吃一碗菜汤泡馍，何宁再把梅姑拿来的丸子给他碗里夹两个。

“爷爷，你不要吃撑喽，闹肚子，就成了我的麻烦！”

李红梅也提醒一句：“宁子，照顾你爷爷也要万般小心，不能吃撑，不能吃油。”

看何宁点头，李红梅再安顿一句：“这两天过年，你家有肉有鱼，别把老人吃出毛病。”

何宁使劲儿点头。

“知道了梅姑，我一定小心操心我妻儿我爷爷。”

何宁说出这话，李红梅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使劲夸何宁：“宁子最心疼老婆孩子，最孝顺老人看村里还有谁能比上。”

李红梅狠狠夸一顿何宁，吃完几口菜，转身回去。

她手头忙得要死。

李娟用她端来丸子的盆，装半盆肚丝肥肠。

“梅姑，这东西咱家各一份，拿回去给我姑父炒干辣椒吃。”

李红梅眼睛忽一亮：“哎哟，这是宁子弄出来的？”

“我昨天弄了一下午，麻烦死了。”

“哎哟宁子，真没想到你能弄出来，我还以为你会扔到一边等着娟出月了收拾。”

“娟，猪脚今晚炖好，我给你端来。”

李娟实在不好意思：“哎呀姑姑，你家什么都给我端呀！”

何宁拽住她：“嘘，是你亲姑又不是别人，她拿来什么咱要什么，咱家什么都缺。”

李红梅呵呵笑：“臭小子，还想要我家什么？”

何宁把李红梅送到大门外。

李红梅突然想起什么，转身问：“宁子，你昨天跟你二婶打架了？”

“没啊，才没有，听别人瞎咧咧。

何宁性子混，脾气暴，李红梅就是担心他在村里惹是生非。

“宁子，听话，让你老婆安心把月子坐出去。”

何宁嬉笑，不想多解释。

送走梅姑，回到桌子上，三口两口把中午吃饱。

“娟，咱的面条挨到跟前了，我赶紧过去压好拿回来。”

“粑粑！文文也去！”

文文粘粑粑，何宁走到哪儿他要跟到哪儿。

架着儿子，父子俩走去村里磨坊。

还是排着一长队人。

“旺叔，你说中午到我了，到了没？”

“到了到了！加义家出来就是你。”

何宁等了十分钟，不见旺叔叫他。

“哎？旺叔，你前面不是说到我了么？”

十分钟过去，应该挨到何宁了。

但王元生把半袋子面粉倒进了搅面桶里。

早上，何宁来排队的时候，前面的八个人里，没有王元生。

何宁笑着跟他说话：“王哥，没挨到你吧？”

王元生鼓圆眼睛，口气不屑。

“何宁，李加义下来不就是我？你看你旺叔的单子。”

烟盒子硬纸片拿过来看，加义后面，还真是王元生。

但加义前面的两个人，是何宁。

拿给王元生看。

“我不但在你前面，我还在加义前面，现在挨到我，有什么不对？”

王元生觉得何宁不讲道理。

“你在加义前面，你咋不早来？我管你呢，反正我在加义后面。”

何宁咧咧嘴。

混蛋事儿不能做，但混蛋话可以说。

“王元生，你信不信，你家鸡圈里的鸡，今晚就不见了？”

早上那会儿，何宁把李家十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