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伯家大门口，几个人等着看热闹。

见何宁出来，赶紧问话。

“他们打起来了没？”

何宁挖一眼问他话的人：“打没打起来，你不会进去看？”

这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人。

何宁走了。

张家屋里的吵闹还没消停。

“表哥，你不信我，你信他？他就一混子。”

何军站起身，也准备出门，嘴上骂一句：“你也不是好东西，初三过完，你把我的钱还回来，还不回来，我把你家骡子拉走。”

大门口,那几个人还晃荡着，等着看何军跟张爱伯打架。

何军从屋里出来，冲他们吼一嗓子：“看什么看？”

“走了走了，看村长给咱放录像，武打的，石破天石中玉。”

“村长放录像？在哪里？”

“在咱小学教室里。”

他们呼啦一下往小学教室里跑。

腊月里，村长组织大家练社火。

锣缺了一个口，鼓敲了三天半破了一个洞，旱船上的花没人贴。

也没人去镇上跑一趟买家什回来。

气氛起不来，不了了之。

村长又把自家黑白电视抱到小学教室里，放录像带。

……

从张爱伯嘴里，何宁知道了三个情况。

第一个，那五只羊羔，他没有卖到回民区。

明天后天再拉去的羊羔，还是能顺利出手。

第二个，张爱伯手里的钱，是何军拿出来的，他俩联手想搞何宁一把。

联手没联成功，他俩现在要打起来，何宁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爽快心情。

骂一句：“狗日的把驴日的往死弄！”

第三个，“八大金刚”今天得了手，明天后天，肯定还等在那里。

极有可能专门等何宁劫钱。

今晚必须想出办法对付。

去矿区卖羊肉，是正月里这几天挣钱的最好路子。

不能因为几个混混劫匪就放弃。

货源不是问题。

王元生家能出栏的羊羔没有了，但小水村养羊的人有好多家。

去红会矿区的路上，稍拐个弯到小水村。

顺便看姐姐看外甥。

这么一想，何宁心里乐呵，嘴角咧到耳朵下面。

“宁子，乐呵什么？”

刚进大门，何燕站在门台上，瞪着眼喝问他。

何宁把咧到耳朵下面的嘴收回来，装作心里什么事儿都没有。

“咋了姐，拉个脸瞪我？”

“架子车呢？”

毛驴牵回来了，但架子车没拉回来。

吃完晚饭，何燕给驴子添包谷粒饮水，才发现架子车不在了。

“姐，架子车在矿区马哥家院子里放着，没事，我明天就拉回来了。”

“干么今天不把架子车拉回来？”

何宁不能解释说，是为了躲路上劫道的人。

这么一说，给姐姐和老婆身上添一重担忧。

明天肯定不让他出门了。

胡乱应付一句：“回民嫂子想用架子车转运东西，借用一下，我就放下了。”

“真的？”

“姐，我啥时候骗过……从腊月二十三那天开始，我啥时候骗过你？”

何宁伸出双臂抱抱姐姐。

姐弟俩进屋里。

何燕把厨房灶台收拾的干干净净，地上收拾的整整齐齐。

老婆躺在炕上奶小悦悦。

家，温暖温馨。

李娟听见何宁进屋，问一声：“宁子，张爱伯家怎么回事呀？”

何宁喝一碗热水，嘴上解释。

“张爱伯跟何军窜我行道，一个出钱一个出力，今天的生意没做成，两个人又吵又闹的，最终会打起来。”

何燕皱眉：“跟你没关系吧？”

“姐，他俩搞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看了半天热闹。”

他们搞何宁，说给姐和老婆。

是让两个女人心里担忧。

没必要，何宁自己担着。

出去一趟，带回来的只能是让家人安宁踏实的东西。

今天，带回来的是一千块钱。

是两包好花茶，是给儿子的狗崽。

两个女人，这会儿满心期待，等着他掏出一把钱来数。

何宁心里的郁闷愤怒，在何军和张爱伯吵嘴争架的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

这会儿，心里只有愉悦。

院子里的儿子跟黑子玩的不亦乐乎。

小文文蹲下身子：叫一声：“狗狗，来！”

何宁呵呵笑：“儿子，它有名字的，叫黑子。”

“黑子，狗狗，来！”

小文文有了狗崽崽，暂时不粘爸爸了。

但何宁想粘儿子，一把抱起来架到脖子上。

“儿子，爸爸带你去看录像？”

这句话说出来，又觉得三岁孩子看不懂。

“儿子，爸爸陪你玩雪，老好玩了。”

厨房屋里，何燕和李娟满心期盼等着何宁进屋。

到底有没有一千块？

可何宁在院子里逗儿子，压根就把两女人的急切心情不放在心上。

“宁子？”

“姐，跟我儿子玩呢。”

“进来，陪我和娟说话。”

“姐，我陪文文玩一会儿雪，过一会儿陪你和娟说话。”

扛着铁锨架着文文出了大门。

枣树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