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富银是从过白事的院里出来的。

路家五弟兄也是从过白事的院里出来的。

看在这一层亲戚关系份上，路家兄弟把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的何富银踢了几脚，放他走了。

被路家兄弟几个脚踢的时候，何富银脑袋里想自己侄儿何宁敢拿刀子杀人。

喊一声：“我侄儿就一混子敢杀人。”

这话喊出来，他身上又挨了两脚。

“啊呸，让你侄儿来杀我们，看我们不弄死他！”

三辆自行车五个人加被抢走的红骡子，在何富银眼前远远消失。

何富银站起身。

这帮人下手还不算太重，挨一顿打后，好歹能走回去。

嘴里骂一句：“这事情趁的…何宁你这个混蛋，不赔我一百块我跟你没完。”

何宁再跑一趟煤场子，拉着一车煤往十里铺村里回。

路过了两个村子，走在大路主干道上。

迎面三辆自行车五个人一头红骡子。

何宁脑子里嗡一声响。

果然是路家五个兄弟。

想都能想明白，村长叔被他们揍了一顿后，骡子又被抢了。

双方迎面靠近。

路红星的婆娘跑去过事情的人家给男人报信，说骡子被人家强行拉走了。

但没说拉走骡子的人开着拖拉机。

路红星吆喝上四个兄弟，骑着自行车往十里铺方向追。

追上何富银，揍了十里铺村长一顿，抢回骡子。

碰见开拖拉机的何宁。

“咦，红星哥，这小子不就是追张家亲戚的那小子么？是不是因为骡子打架？”

路家兄弟这一嘀咕，明白了，这骡子来历大有猫腻。

他们似乎不占理。

但他们弟兄五个，人多。

这年头在村里，谁家弟兄多，谁的拳头硬，那谁就有理。

其它的，管那么多。

拖拉机停下，熄了火。

开拖拉机冷，何宁穿着大衣，袖口长长吊着。

路红星一声怒喝：“何家的，你敢在我们村犯混撒野？”

何宁慢慢悠悠问一句：“你们把我村长叔打了？”

“打他打得轻，闯进我家的是你个混子，看我不把你的腿卸折。”

三辆自行车“咣咣咣”扔在地上，路红星跟他的三个兄弟扑上来。

另一个人牵着骡子站一旁看。

何宁被他们围在中间。

衣领先被路红星一把拽过来，再一拳捣在何宁胸口。

何宁捂住胸口蹲地上。

这就够了，要的就是他们先动手打人。

路红星嘴里骂：“何家的混混，在我家撒野……”

他的话没说完，蹲在地上的何宁左手猛一甩，一把平口改锥狠劲扎进路红星大腿里。

一声惨叫，惊得另几个人一愣神的功夫。

“噗噗”两下甩胳膊，另两个人腿上各挨了一改锥。

这速度，也就一插一拔几秒钟的功夫。

三个人惨叫，抱着大腿坐地上。

另一个人退后一步，眼睛盯着何宁手里滴血的改锥。

何宁希望他扑上来。

但他往后退。

“何家的，你敢杀人？”

何宁举起改锥对准他跟拉着骡子的另一个人。

红骡子傻愣愣看着这一幕，呆头呆脑，被牵着它的路家人放开了缰绳。

何宁走过去把骡子缰绳扯住，翻身骑上骡子，小跑着追前面的村长叔。

村长何富银，挨了一顿揍，拍拍身上的土，不知道要回小姑家趁事情，还是回村里。

犹豫了一分钟。

嘴里骂一句：“趁个屁事情！”

转身往自己村里走。

身子后面，骡子哒哒哒跑的声音。

何富银一转头，何宁骑在骡子身上追他。

“村长叔，还得麻烦你牵着我梅姑家骡子回去。”

何富银眼睛瞪得和红骡子一样大。

“宁子，你咋要来的？”

“好说歹说，给他们讲了一堆大道理，都是亲戚处，何必闹翻脸，他们弟兄五个就把骡子还给我了。”

何富银一脸百分百我信你个鬼的表情。

看何宁身上，有被他们脚踢在身上的痕迹。

打架肯定是打了。

何宁能打过他们五个人？

除非何宁手里有凶器，突然出手戳伤对方，否则不可能从他们五个人手里脱身。

可这小子明明脱身了。

还把骡子牵回来。

何宁咧嘴笑：“村长叔，我拉的一车煤炭，给你卸三分之一，行了吧？”

手里的骡子缰绳递给村长叔。

村长何富银还是一肚子火气，但何宁说给他家大门口卸半车煤炭。

呃…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牵着骡子赶紧往自己村里回。

何宁又要转身走十几里路开拖拉机。

都是张爱伯惹的事儿，揍死他不说，必须要他赔偿这一趟损失。

小跑着到拖拉机跟前。

路家五个兄弟已经不在了。

何宁怕他们破坏了拖拉机，检查了一遍，车子没大碍。

张爱伯把五百块钱退给了路家妇人，路家弟兄五个又半道打伤何富银，又把骡子抢走。

他们输理。

何宁捏着一把改锥，一句话不说，先蹲在地上让他们踢几脚，再突然出手，改锥扎伤三个人大腿。

让他们三个人立马失去反抗力。

何宁骑着骡子走掉的那会儿，路家兄弟明白过来，这何家混小子真敢杀人。

没被戳伤的两个人抱起大石头想把拖拉机的油箱砸烂。

被路红星拦住。

“算了吧，你们还看不出来，那头骡子是张家那小子偷来卖给我的，怪我贪小便宜，吃得这一亏！”

“哥，咱们五个，就被他欺负住了？咱在村里怕过谁？”

路红星脸上惨笑，说一句：“先回家，这事儿完了再说。”

等何宁走到拖拉机跟前，已经不见了五个人影。

大腿扎伤的三个人，走这一路有多难受。

拖拉机开得快，超过了何富银牵的红骡子。

何富银脸沉沉拉着，一句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