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叔，通知村里孩子打疫苗，为啥不在大喇叭上喊，要你一家一家跑腿通知？”

村长嘴里骂骂咧咧。

“供电所那帮混蛋，等不到过完正月十五就停电。”

何宁拉自家灯泡，没电。

这年头，十里铺村子，除了腊月正月供电正常，其它时间三天两头没电。

得，电视别想正常看。

何宁回到厨房，几口把早饭吃掉。

给老婆安顿一句：“过一会儿卫生员给悦悦来打针，你准备好，我先抱文文去…”

小文文站在爸爸腿边，张大嘴让爸爸喂肉臊子丁。

何宁没敢把打针的话说出口。

“文文，吃饱了没？”

“吃饱饱了。”

“走，爸爸带你出去玩！”

“带狗狗出去玩！”

何宁抱着儿子，脚下绕着吃完剩鸡蛋汤泡馍馍的黑子。

往村长家去。

不能老早告诉文文是去打麻疹疫苗。

“爸爸？”

“哎！咋了呀宝贝？”

“去哪儿玩？”

“去你村长爷爷家玩！”

小文文心里想，村长家有什么好玩？

“文文，爸爸不在家，你是不是老剥墙皮玩？”

“太爷爷也剥！”

“文文，剥墙皮不好，屁股会打针，嫁祸太爷爷也不好，屁股上也会打针，你信不信？”

小文文摇头，不信。

希望打针的时候他不要嘶声哇气大哭。

一大早，爸爸抱着他出去玩儿，可想小文文有多高兴。

离着村长家大门口还有一截子距离，已经传出来小孩子惊恐哭声。

“爸爸？谁哭呢？”

“就说呀，这一大早的谁不羞这么大声哭？估计是不听话胡乱剥墙皮的孩子。”

父子俩往村长家院里进。

他家上房屋子里，一声嘶声裂肺小孩大哭：“我不打我不打，我不打，妈妈啊…爷爷啊奶奶啊……”

村长家上房门咣当砰砰一阵响。

王元生家五岁小孩从屋里冲出来。

大喊大叫跑出了院子。

那速度，追出来的王元生顾不得看一眼站在门口的何宁，追了出去。

“回来！看我把你不揍死……”

王元生居然追不上逃出大门的五岁儿子。

“爸爸，他哭啥？”

何宁盯着儿子，口气严肃：“他不听话剥墙皮，害怕打针跑了。”

村长家上房屋里，又传来一声小孩哭着哀求声。

“妈，妈我不打针！”

“听话，不疼，一下就完了！”

抱着儿子的何宁已经站在了门台上。

小文文听清楚了里面的小哥哥说打针的话。

他一下子把何宁脖子搂紧，咧嘴哭开了：“爸爸，我不打针！”

“好好，文文不打针，咱给黑子打针。”

小狗崽黑子绕在村长家大门口的槐树底下不进来。

何宁喊一嗓子：“黑子，进来打针！谁让把墙皮剥的乱七八糟？”

黑子忽一下从大门口跑进来蹭在何宁脚下。

“儿子你看，咱给狗仔打针。”

村长家屋里，打针的小孩哭声凄惨恐怖，吓得文文紧紧抱着爸爸脖子。

“爸爸，我们走，我们回家！回家啊...”

上一次文文打针是两岁，也是在村长家，何宁跟李娟两个人带着文文来的。

文文哭闹，何宁骂骂咧咧，打个针哭个屁。

李娟抱着文文，抱怨何宁能不能别吼孩子。

何宁骂骂咧咧转身走了，不管哭闹的文文和一脸无助的李娟。

那次打针，给文文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屋里喊一声：“外面的谁，孩子抱进来！”

小文文“哇“一声大哭。

何宁抱紧他身子，亲着他脸蛋，好言哄着进了屋子。

“爸爸，不打针！文文不剥墙皮...哇呜...”

“好好，不打不打，咱给黑子打针，不给文文打。”

何宁嘴里这么哄着，把儿子棉衣脱下，胳膊露出来。”

文文惊恐大哭，这时候才明白爸爸一早把他抱出来没安好心。

“爸爸，文文不剥墙皮了...”

小家伙胳膊没有乱甩乱摇。

卫生员一针下去，也就五秒钟时间。

“好了好了，完了！”

小文文哭声噶然而至。

眼泪在脸上挂着，说一句：“不疼！”

“不疼你哭什么？”

小文文摇头，极认真强调一句：“文文不剥墙皮了。”

“嗯，爸爸相信你！”

打针之前的恐怖气氛让文文大哭。

针头扎进肉里不疼，打完了更不疼。

棉衣穿好，他要下来玩。

王元生把他儿子死死抱住，强行拖进村长家屋里。

嘴里骂：“上次不打，这次再不打，你往什么时候拖？”

小文文愣愣看着他，喊一嗓子：“哥哥，不要剥墙皮！”

小文文刚才哭得比谁都伤心。

王元生叫何宁帮忙：“宁子，你过来帮我一把，你压住他胳膊，这小子没治了！”

“你儿子打针，你让我压你儿子胳膊，不帮！”

何宁不帮他，领着文文从屋里出来。

王元生喊一嗓子：“何宁，等等，有事儿跟你说。”

何宁带着儿子站在院子里等王元生给儿子打完针出来。

他能有什么事儿说？

听屋子里小孩哭娘喊奶奶的声音，针应该是打上了。

王元生从屋里出来，站在何宁跟前。

先数落他儿子，屁崽子一点不听话，打个针能把人累死。

再问何宁：“我有三只羔子能出栏了，你要不要？”

何宁看他，神情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