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矿长沉着脸问。

“何宁，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你没必要拿刀子吓唬我吧？”

“我看出来了，你不是要杀我，你不是想要钱。”

何宁咧嘴哼一声。

“谁说我不要钱？等这事完了再说钱的事。”

“刘矿长，你早上下的一道指令，将要害死六十几个矿工，他妈的你们瞒报一半。”

刘矿长先是惊讶，又失声音笑。

“何宁，前面也有人大喊大叫搞这一处，他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你…要为你的冲动负责。”

电话铃声又响起来。

何宁接上。

“尚组长，怎么样？”

“照明电线接好了，可上面总闸好像断了电，井下黑得什么都看不见啊！”

“上面电是我断的，现在听刘矿长指令。”

电话递给安全副矿长，何宁呲着牙恶狠狠说：”让井下所有人上来，一个不少上来。“

刘矿长想辩解，何宁手里的刀子在他眼前晃。

“何宁，你这么做，会造成严重不良影响，你考虑清……”

刀子顶在刘安全脖子上。

冰凉冰凉。

“没有这把刀在手，这件事办起来真得很棘手。”

刘副矿长下达指令：”尚组长，你们这一组矿工都上来吧。“

尚先大声确定一遍：“刘副矿长，确定让大家一个不少全部上来？“

“都上来，全部上来，你这小老乡疯了，拿刀子要杀我！”

电话那头，尚先大叫：“何宁，你冷静，你不要做傻事。”

刘副矿长嘶声力竭朝电话里喊：”尚组长，所有人先上来再说，快上来。“

井下，六十几个人坐八个矿斗轰隆隆都上来了。

尚组长死没命往办公房这边跑来。

“哐哐哐”砸门。

“何宁，无论发生什么你不能杀刘矿长，我知道你敢拿刀子杀人，井下的工人一个不少都上来了？”

何宁过去，把房门打开，尚先扑了进来。

一眼看到何宁手里明晃晃的尖刀。

再看到刘矿长双手用鞋带绑着。

“何宁！”

“尚组长，为救你们，我不得不这样做，这个电闸一推上去，井下就是二月二大爆炸。”

另两个组长又跑进来。

刘矿长恢复了领导气势。

“你们把这个胡言乱语犯神经病的家伙抓起来！”

那两个组长要冲上来，被尚先一把拦住。

“不要动手，我相信何宁说的是真的，他是救咱们。“

刘矿长的手腕子被另一个组长解开了。

外面又围了刚上来的一群矿工。

“刘矿长，怎么回事，为什么让我们上来？不是要赶着出煤么？”

在这些矿工眼前，刘矿长有了当安全矿长的威严。

破口大骂：“这混小子撒癔症，犯哪门子神经病，拿刀子逼我，说是救咱们，快报警。”

站在门口的矿工，屋子里的矿工，眼光齐刷刷盯在何宁身上。

马上要扑上来把他控制掉。

何宁一声怒喝：“电闸一合，井下就是瓦斯大爆炸，当我闹着玩儿啊？”

刘矿长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跨到电闸跟前。

嘴里依旧大骂：“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一混子，你他妈的犯什么魔怔，我合上电闸，我看看怎么发生爆炸。”

“咔”一声，刘副矿长把电闸合上去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爆炸。

尚先神情尴尬：“何宁，你这不瞎搞么？你这弄的……”

刘矿长神情狂怒:“叫保安，抓起来送派出所！”

他话音刚落，一声沉闷轰响从矿井深处传上来。

所有人脚底下站不稳当，趔趄摇摆。

桌子上的水杯子掉地上一声碎响。

何宁嘴里一声叹息。

“完了，一号井废了。”

“刘矿长，你不要合电闸，派瓦斯检测工下去一趟，检修工再下去一趟，把眼镜电工接短路的电线再好好检查一下，或许能避免爆炸。”

伴着何宁这几句话，外面一阵杂乱脚步声。

几十个人往这边跑。

“刘矿长，井下爆炸啦。”

“刘矿长，大爆炸啊，井口都震塌掉了。”

屋子里忽忽挤进来几个惊慌乱喊的煤矿工。

大家眼神惊恐呼呼喘气。

尚先扑上来一把搂住何宁。

“何宁，好兄弟啊！”

刘矿长一屁股坐地上。

脸色惨白，汗珠子从额头上淌下来。

嘴唇微颤，一句话说不出来了。

“尚先，放开我，我又不是女人。”

外面的人群又一阵奔跑朝井口去了。

尚先拽着何宁的胳膊，语无伦次。

“何宁，你救了我，你救了大家，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尚先的意思，他知道了何宁进煤矿到底要干什么。

是为了救这六十几个人。

“何宁，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尚组长知道了他老早就知道二月二大爆炸。

这也是个麻烦！

“尚先，你确定井下的人都上来了？”

“何宁，这你放心，我确定都上来了。”

何宁吐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苏矿长会带着一帮人赶过来。

何宁蹲到脸色惨白，腿脚发软，坐地上起不来的刘副矿长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