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小男孩吓得张嘴大哭，边哭边往回跑，张嘴叫妈。

他姐姐在他身后又喊又骂：“友友你回来，你个死娃娃…我把你揍死呢！”

小姑娘追着弟弟跑下去了。

何宁在屋里哄刚睡醒的女儿，听见外面小孩哭，想老婆给他们照相呢，好好的怎么就把人家孩子惹哭了？

抱着悦悦出来看。

娟举着照相机一脸无奈。

嘟着嘴嘀咕：“那孩子真奇怪，我给他照相呢，他哇哇哭着跑掉了。”

眼睛看向门口坡底下，张家俩小孩跑没影儿了。

还能听见他哭声拉着喊妈。

“老婆，照相就照相，干么惹他哭？”

“我哪惹他了，他抱着墙不让我照，我就拽了他一把，他哭着跑了，好奇怪的小孩。”

李娟举着相机给自己儿子照，啪啪两下。

再给自己男人照，啪一下。

再给从坡底上来的拉娃妈照。

有六个姑娘的妇人身后跟着三个女孩，一人脊背上背着装苦菜的袋子。

前两天，何宁让她们在周末挖一袋子菜背来。

今天中午，再让村长组织上社的人挖更多苦菜背来。

傍晚这会儿，拉娃妈领着自己三个姑娘背着三个袋子来了。

买苦菜赚钱，她们家在何宁手里先得到好处。

村长上去一吆喝，这妇人带着三个没念书的女孩，用一下午时间挖了三袋子，背回家捡干净，再背到何宁家来。

从上社她家到何宁家这儿，老长一节路，三个姑娘背袋子背得脖子上额头上都是汗。

站在何宁李娟跟前，肩膀上的袋子放下，妇人先给何宁一脸笑。

“宁子，你说周末再给你挖来，我就等周末，可今天中午那会儿，咱村长又说你今天也收，我领着娃们挖了一下午，捡干净着呢，你倒出来看。”

李娟站在旁边，相机对准她们母女，摁一下快门。

妇人一脸惊恐，挥手拒绝：“我们不照，不照的。”

何宁忍着笑拦住老婆：“娟，别照了，人家不乐意，害怕呢。”

“照相有什么害怕，嫂子，等相片洗出来，我给你送去，我不要钱，我就是闹着玩儿，嘻嘻！”

李娟闹着玩儿，把张家两个孩子吓跑掉了。

何宁给妇人解释今天收苦菜的事。

“我想着到周末时你们一家子挖得多，我才在周末收。

你们家几个念书的孩子下午放学后，还有老长一段时间，也可以挖一些，我积到周末了拉出去。”

妇人蹲下身，把自己袋里的菜掏出来给何宁看。

“看我们捡得多干净，一个干草柴棍都没有，城里干部就好这一口，你拉去城里肯定卖高价。”

妇人的意思，何宁也能给她给高价。

三袋子加起来有四十斤。

“拉娃妈，我给你五毛钱，再高一毛我就不赚钱了，我不赚钱，我就不能拉出去了，我也就不收了，明白吧？”

“明白明白，五毛钱都好得很。”

她们家六个姑娘加她这个当妈的，这一下午时间给她手里收入二十块钱，这了不得。

可想妇人心里有多高兴。

二十块钱捏在了妇人手里。

她一个女儿小心翼翼问：“妈，给我买铅笔！”

妇人口气不耐烦：“买啥铅笔，你姐用过的铅笔还有两截呢，你不能用？”

女孩子一脸沮丧。

“妈，我想要一支新铅笔。”

何宁很不乐意她这样对自己念书的女儿。

“拉娃妈，你女儿要新铅笔搞学习，你咋能不买？一根一毛钱，你拿上十根，娟，你去拿十根给她。”

李娟转身进商店，拿了十根铅笔递给妇人。

不情不愿地，妇人掏了一块钱给李娟。

从何宁手里接过了二十块，又给何宁的老婆花出去了一块，这妇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要铅笔的女孩一脸兴奋。

她妈给她们三个一人发一根铅笔。

她们转身要走了，李娟喊住：“等一下。”

李娟从自己衣服兜里掏了一把糖，给三个姑娘一人一颗，剩下的再给妇人。

一脸苦皱相的妇人拒绝不要：“不要不要，糖还要钱呢。”

“嫂子，这几颗糖不要钱，你当妈的也要把她们哄哄。”

妇人把几颗糖装兜里，嘀咕一句：“给我拉娃吃。”

何宁看着她们背影，摇摇头：“六个姑娘，啧啧，我很好奇怎么拉扯大——娟，拉娃是哪个孩子？”

“是她家男娃，最小的一个。”

“她家还有个男娃？第七个？我以为就六个姑娘。”

李娟对着自己男人又啪啪两下，记录生活。

开心得嘻嘻笑。

再给男人说话：“肯定生个男娃，要不然生六个女娃干啥。”

小女人贴上来，小声问:“我想好了，我再给你生一个。”

何宁脑子里恍惚。

转过身抱住老婆脑袋狠劲一个嘴。

“有文文有悦悦够了，孩子再不生，太危险了，吓死个人。”

“讨厌，亲疼了！”

屋子里，悦悦放在炕上半天没人管，哇哇两声哭。

李娟转身跑，嘴里喊：“来了来了，乖啊，妈妈给你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