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了矿区住户，第二天早上，拉五百件被套过去。

早早出门早早回家。

上午做生意赚钱，下午在家陪老婆孩子。

村长一脸沉重，一大早等在何宁家门口。

看侄儿出来，一把拽住。

“宁子，昨天晚上……”

“银叔，你要说的事，过三天再给我说，好吗？

银叔，不要告诉我老婆，什么都不要说，算我求你？”

何富银把想冲口说出来的话压回去。

“好，宁子，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你中午能不能回来？”

“银叔，不管中午能不能把这五百件卖完，我都要回来陪我老婆孩子吃饭。”

三轮车响着开出去了。

李娟噘着嘴，依依不舍。

“他中午能回来？拉着五百件货呢？”

何富银咽一口唾沫，眼睛盯着车子从坡地下去的方向。

给侄儿媳妇说一句：“娟，你不要担心，他会回来的。”

娟朝村长身后喊：“姑父，你这么早来了，今天能把剩下的两个房间贴完？”

何保银给娟一个笑。

“今天不但要把屋子里的地砖和炕沿墙砖贴完，还要把外墙砖贴一部分，赶咱西瓜浇第二个水要贴完呢。”

屋子里，悦悦哭闹要妈妈，李娟转身跑进去了。

当村长的一脸阴沉看着娟跑进去的身影。

当姑父的也一脸沉重，叹口气。

“村长，王家那孩子就那么完了？”

何富银口气无奈至极：“完了…就那样完了，没救过来，村里最好的人家，就这么完了。”

“村长，咱宁子什么意思？”

“保银，接下来三天，宁子不让咱提这件事，咱不要提，给娟也不要提。”

半天过去。

当姑父的又叹气：“这件事，心里最受不了的是宁子。”

何富银眼睛里的悲愤收起来。

“保银，这件事，对宁子打击挺大，他做了那么多，可白白费力气……

咱干活，咱给宁子把瓷砖贴的漂漂亮亮，这院房子收拾的漂漂亮亮，咱让小两口开开心心。

一早上时间，村长和土蛋父子俩伺候何保银贴瓷砖。

装座机的事，到下午了。

一早上过去。

何宁的三轮车从矿区住宅地出来。

开到岔路口，左边是往高崖镇方向，右边进沟里回十里铺。

车子停下。

从座椅下来，弯腰捡起两个石头，狠劲儿扔了出去。

再一脚踢出去两个石头。

“为什么，他妈的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自己尽了努力。

可心里还是恨。

恨谁？

“他妈的我要恨谁？我想爱你们的，他妈的我想爱你们……”

五百件被套卖掉了，没有一点点高兴的心情。

蹲在地上喘气。

娟不会理解自己的心情。

难道要对娟说，你老公是活到五十八岁死掉的人，知道人这一世，什么最值得珍惜。

站起身，嘴里再骂：“除了我老婆我儿子我女儿，去他妈的我谁都不爱。”

想想不对，纠正一句:“还有我姑我姐我弟…他妈的村长也算……”

车子开动，不是进沟里回十里铺，开往高崖镇。

去派出所找罗迈。

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

罗迈再忙，一般情况，也要回所里吃饭，听同事们的工作汇报。

何宁进他办公室。

罗迈没有抬头，口气温和：“何宁，我以为你一大早会来找我。”

“卖五百件被套更重要。”

“卖完了？”

“完了！”

“五千块到手？”

“九千五百块到手。”

罗迈微微一笑。

“你拉去矿区卖一件十九块？”

“嗯！”

沉默半天。

外面灶上厨师喊了一嗓子。

“罗所，还不过来吃饭？”

罗迈应一声：“知道了，先给我扣着，二十分钟后我过来。”

罗迈的意思，跟何宁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交流。

又沉默了五分钟。

“何宁，你问我，我才能给你回答。”

何宁问出来：“李加能会判死刑？”

“有可能会！”

又是半天沉默。

罗迈问一句：“还想问什么？”

“我要见王元旦，明天早上，能安排吗？”

“能！”

何宁起身，面无表情离开。

回到自己家大门口，咧嘴一脸欢笑。

“娟，我回来啦。”

哭得鼻涕眼泪跑出来的是文文。

“哇啊…爸爸，我的雀儿，狗狗坏！”

还以为又被妈妈揍了一顿。

李娟也出来，一脸悲伤。

“黑子真讨厌，把我们喂了三天的麻雀崽吃掉了。”

黑子把铁罐子推倒，麻雀崽跳出来，然后连一根羽毛都没有了。

何宁抱起儿子高高举起。

“好啦好啦，爸爸再给你捉一只？”

“不要，狗狗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