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跟老婆的早吻少不了。

村里农家人，这样过日子的小两口，估计没几个。

悄悄站在炕沿边，小心翼翼亲下去。

李娟眼睛睁不开，胳膊伸过来搂着男人脖子。

声音疲倦：“都怪你昨晚瞎折腾，我起不来了，我再睡会儿。”

何宁觉得小女人不讲道理。

昨天晚上，明明是她主动的。

本来没想法，满脑子想着第二天捉乌鸦，从火攻到水攻，从网子到鞭炮到二踢脚到火铳，认真想什么办法最合适。

再安顿一句贴上来的老婆：“别闹，明天捉乌鸦呢，难免一场大战，养精蓄锐。”

小媳妇很不老实。

手伸过来捏住，左右摇晃，吐着舌头嘲笑：“不能了吧，起不来了吧，蔫巴了吧？”

何宁认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为证明能起来没有蔫巴，一顿暴风骤雨。

然后一大早，李娟迷迷瞪瞪起不来。

嘴里抱怨怪男人瞎折腾。

在这种事情上跟女人没法讲道理。

再亲一下旁边的悦悦，再进隔壁屋亲一口文文，再摸一把爷爷胡子。

门口的狗崽子脑门也摸一把。

吃昨晚剩的一大碟子凉面当早点，给坐在门台上的狗崽一半。

安顿一句：“看好我老婆我儿子女儿我爷爷，回来给你逮一只乌鸦崽子玩儿。”

这狗崽子长到比羊羔还要大了。

每天早上脑袋一偏坐门台上，等着小主人爸爸给它喂早点吃。

爸爸吃什么它什么，幸福的不得了。

哪像村长家大门口的小白狗，天天吃猪食。

吃完早饭，何宁收拾东西去西瓜地。

五十米长的绳子扔车上，三百平米的网子扔车上，两大塑料桶清水，两把铁锨。

再想想，扫帚和笤帚也扔车上。

“汪！”黑子抬起脑袋叫一声，意思把它也扔车上。

“行，抓乌鸦嘛，看看你本事！”

狗崽子抱起来也扔车厢上。

洗脚盆破罐子狗饭盆也扔车厢里。

“黑子，坐好，出发了。”

车子刚从门口下去到河湾里，黑子从车厢里跳下去跑回家了。

瓜地里虽然好玩，但保护小主人要紧。

这狗子离开一分钟小主人就急慌慌的。

河湾里，碰见赵家表婶，她肩膀上背着袋子，一脸疲倦。

三轮车停到她跟前，还没问候，赵婶主动打招呼。

满嘴抱怨：“宁子，你看看，这么大的瓜，三四斤，被乌鸦啄了一个洞。”

妇人把袋子从肩膀上放下来，掏出一个嫩生嫩生泛着绿光的西瓜，上面一个乌鸦啄开的窟窿。

袋子里四五个都是这样子。

何宁气得咬牙。

“表婶，你一天到晚在瓜地里守护，跟我表叔换班，瓜还能被乌鸦啄了？”

妇人把瓜往何宁眼底下递。

“你看，你仔细看，是今天早上叨的，我在瓜棚里迷糊了一下，两只落下来，一口一个，还能怎么着，摘下来背回去喂猪了。”

何宁好心安慰：“没事没事，现在摘掉，瓜蔓上还能结一个，迟十天八天，能卖掉的。”

妇人叹一口气：“唉，这群祸祸，把人害死了。”

袋子背到肩膀上，赵家表婶嘴里骂骂叨叨回去了。

她昨晚睡在瓜棚里，赶兔子赶獾猪。

一大早在瓜棚里迷迷瞪瞪，乌鸦以为瓜棚里没有人，忽忽落下来两只，一口一个，四五斤重的西瓜叨一个洞。

两只乌鸦，一只叨一个，可恶至极。

种西瓜的人，恨不能抓住一只贼鸦大卸八块。

何宁的三轮车往自己家地头开。

一串鞭炮声炸响。

四五只乌鸦哇哇叫，不知道从谁家地里飞起来，往马蜂崖后面的山沟里去了。

何宁眼睛看着那四五只乌鸦又落了下去。

那儿也有一面十几米高的土崖，有四只乌鸦巢穴。

车子开到自家瓜地边，朝邻地家瓜棚里的张家大表叔喊话。

“大表叔，你昨晚也睡在瓜棚里？”

张富祥站在瓜棚边，刚放完一串鞭炮。

给何宁大声应话：“这帮家伙太坏了，二十分钟不吼不喊不放炮，它们就飞来了，悄没声息落下来叨瓜。”

乌鸦叨瓜，不落地中间，落在田埂边，最边沿的西瓜一口一个。

何宁在盆里罐子里装水放到地边。

这个办法，张家表叔也想到了。

“宁子，地边放水没用，人家不喝水，人家就叨瓜，一口一个。”

刚提下来的水和脸盆破罐子又扔车厢上。

嘴里骂一句：“那我拉这些东西干什么，我还以为给地边放一排清水，它们就不啄西瓜了。”

远处的李光灿跑过来，何家的两个堂哥也跑过来。

“宁子，塬上人赶乌鸦，办法特好，咱也试试？”

何成的意思，想办法抓两只，拔了翅膀上羽毛，拴在棍子上，插在瓜地中间，乌鸦惨叫发出警告，天上飞的其它贼鸦就不敢落下来了。

何宁把网子取下来扔脚底下，嘴上应和：“捉老鸦可没那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