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红色拉砖卡车，停在张广庆家地头。

张家户组织起来的装瓜队有三十几个人。

看这两辆红车有点儿没明白过来。

“广庆，也是何宁联系的车？”

张广庆脸上没有喜悦，冷冰冰回答一句：“是杨家砖瓦厂打发上来的车，我的西瓜这辆车就拉完了。”

张富祥微微皱眉，质问一句：“张广庆，你给宁子说了没？”

这话让张广庆很不喜悦。

反问一句：“富祥，我家的地，我家的瓜，我叫车来装，我还要给何宁说一声？”

“广庆，你跟何宁没签合同？”

“签了，我没说不给他钱。”

张富祥很气愤，给他解释明白:“广庆，咱这茬瓜统一安排装车，价格不会乱，小水村装西瓜的教训，你不知道？”

往年时间，小水村装西瓜，抢车压价窜行，打捶骂仗，哪个村不知道？

何宁统一安排大家装车，也是为了避免一些矛盾。

张广庆这口气这心态有些不正常。

“广庆，何宁有路子有市场有人，有他统一安排，咱西瓜能卖高价嘛，你这是几毛？”

领车的砖厂胖脸有些烦躁了，嘴里嚷嚷：“不是说好的四毛吗，这还要问？”

张富祥心里不乐意，嘴里骂张广庆：“宁子找来的车是五毛钱，你给人家四毛钱，你这不是搅骚咱十里铺的行市吗？”

何宁的摩托车开过来，看这两辆车，脸上疑惑。

“谁叫来砖厂的车？”

张广庆眼神厌烦看骑在摩托上的何宁。

“我叫来的，四毛钱装车，咋了何宁，你堵着不让我装？”

何宁一脸呵呵。

“广庆叔，谁说我不让装？四毛就四毛，你不在乎，我在乎什么，我的抽成给我就行了。”

再给张富祥安顿一句：“你们张家队帮我广庆叔装吧，速度些，后面还有十一辆车。”

张家三十几个人，呼啦啦散进瓜地里。

需要村长的地秤和秤瓜铁栏筐。

大家抱出来的西瓜，一个一个放在秤上的筐子里，够一千斤，再转到卡车上。

监瓜的人脸胖乎乎，声音也咋咋呼呼：“哎，生瓜一个都不要。”

他把看上去没熟好的瓜挑出来放一边。

张光庆拿着铅笔和一张纸，过一秤记一秤。

监瓜的胖脸也一本正经记一秤。

嘴里报数：“第五秤，第六秤，第七秤…第二十秤……”

一个车装完，两万两千斤。

篷布蒙住，绳子刹好，张广庆等着拿八千八百块。

胖脸漫不经心说一句：“李家的给你没说清楚吗？瓜钱你跟去厂里跟杨厂长算。”

张广庆脸上懵神。

“不是说地头付钱吗，怎么成了我要跟去砖瓦厂里？”

胖脸负责人吧唧吧唧一大堆。

就一个意思，他不知道，他只负责装瓜拉瓜。

这时候，何宁骑着摩托车又下来了。

车子立在旁边，看一圈儿围着张广庆和拉瓜的人争嘴。

把人扒拉开，问一句：“广庆叔，怎么回事？吵什么？”

张广庆脸上急躁，给何宁说一句：“他要把瓜拉走，他不给钱。”

“不给钱？八千八，他敢不给？”

拉瓜的胖脸急躁了。

“我说了不给钱吗？我说让他跟去厂里，杨厂长亲自给他算账。”

何宁拽一把张广庆：“广庆叔，你说实话，这两辆车你是怎么叫来的？”

张广庆心慌了。

实话实说：“是李老十给杨厂长说了话，打发上来两辆车装我的瓜。”

何宁想起春天，何满东在杨家砖厂打工，被杨厂长坑一笔赌债的事。

他对杨厂长没有好感。

但何宁也不想干涉张广庆自己找车自己卖瓜。

这几天，市场价本身就是四毛钱左右，只要不低于四毛钱，进来装瓜的车，能装就装。

西瓜这玩意儿，放在地里就是水货，变成现钱捏在手里才让人心上踏实。

张富祥悄悄拽过何宁

“宁子，这事儿我总感觉不对劲，别是杨厂长坑张广庆。”

何宁微微皱眉，说一句：“他敢！”

转过身安顿：“张广庆，你跟下去，去砖瓦厂也就一个小时，钱领上了我们再装第二车。”

张广庆满口答应。

对开车的人说："我跟下去拿钱，领上钱了再装这一车。”

胖脸眼神里很厌烦地看一眼何宁，犹豫了十秒钟。

“去吧去吧！真麻烦，装个西瓜到底听谁的。”

张广庆坐着第一辆卡车下去了。

张家装瓜队，转到刚进村的另八辆车跟前去了。

谁家瓜装完，再挨着装另一家。

要添车的，地秤和铁框子拉过来，一秤两秤添上去。

一车装一个多小时。

何宁回家一趟，给老婆安顿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