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千两口子又来抱文文去他家玩儿。

李娟也跟去。

安顿男人：“宁子，天黑了你来接我们娘三，你跟爷爷二叔一起吃晚饭，不要洗碗，我回来洗。”

“知道了，去吧！”

嘴上这般答应，满脑子是刚送走妇人不正常的言谈举止。

他们没有挑出来一个。

总有一个两个是生的，他俩居然不挑，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装瓜上。

眼神到处飘，嘴里瞎问村里的事，何宁的事。

这辆车到底是不是开往兰城？

看张老师背影，忽然想起他骑摩托骑得顺溜，一声喊住：“张千等等，有事儿问你。”

张千给周萍萍安顿：“你带着娟母子先下去，宁子有事给我说。”

张千以为何宁跟他商量建学校的事，一脸乐呵。

不是学校的事。

“小千，刚才那辆拉瓜车，说是拉往兰城，我不信，你骑摩托带我，咱跟在后面看看怎么回事。”

张千瞪眼。

“宁子，你搞什么，你管他拉到兰城还是西京，他给你钱就行了呗。”

何宁跑进屋里，换了一身没穿过的衣服，再戴一顶黑色遮阳帽，黑墨镜挂胸前。

“张千，你不想骑摩托兜一圈儿去？”

“想啊，天天想着骑车子兜一圈儿，你不是忙嘛，怎么敢拉拽你。”

“走！追上那辆拉瓜车。”

“我还没吃饭呢！”

“来不及了，一顿不吃饿不死你。”

张千骑车子，何宁坐后面，从门前刚下去，吃过晚饭的何富银领着今天拿了钱的人找上来了。

“宁子，干么去？不要钱了？”

“叔你帮我收着，我回来了再给我。”

车子突突突出去了。

何富银在后面骂一句：“就不能消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村长吆喝一声：“走走，去我家算账，他家大门锁掉了。”

一帮人又呼去了村长家。

摩托车上，张千问：“宁子，什么情况啊，为什么要跟踪那辆车？”

“我怀疑那两口子是假的，他们的目的不是拉咱村里西瓜。”

张千口气惊疑：“什么，他们不是拉咱村里瓜？他们明明把咱村里一车瓜拉走了，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心里猜疑，何宁给张千仔细说了一遍。

听得张千越加惊疑。

“宁子，你多心了吧？他们要抢咱村里钱？”

“小表叔，咱村种瓜人家，随便拉出来一户，最少都有一万五，咱十里铺人翻了身，已经传出去了十八村，难道就没有整事儿的人？”

这话让张千心里忽然沉重。

十里铺卖瓜的情况，跟别的地方大不一样。

不说其他户收入上万，就何宁每天两万三万收回抽成和押金，不可能传不出去。

穷乡僻壤的村子，这一茬西瓜让大家猛一下翻了身，谁不羡慕妒忌？

但人家明明拉了一车西瓜，付了钱走人，张千想不明白，这哪儿不正常了？

何宁的意思，小心驶得万年船。

半个小时后，追上了前面的拉瓜车。

“宁子，是跟在后面还是超过去？”

“当然是超过去，跟在后面被人家怀疑，万一再把我认出来。”

何宁戴上跨在胸前的黑墨镜，一个手把侧脸遮住。

摩托车突突超了过去。

前面大路分开两边，向左进黄塬县城，向右是走兰城的国道。

如果他们从国道走，就是进兰城，不用再跟去。

如果是进黄塬县城，那就有问题。

拉去黄塬市场的西瓜，往农贸市场发，四毛钱左右，他们做赔本买卖。

拉瓜车扔在了后面，摩托上了国道，跑远一截。

“小千，停下。”

摩托停住立在路边，眼光朝后面左侧看，透过白杨树缝隙看向岔路口。

张千还是一脸疑惑：“宁子，咱俩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干瞎折腾？”

“我希望是瞎折腾。”

十分钟，拉瓜车跟上来，到岔路口，毫不犹豫左拐进了去黄塬县城的路。

“他们撒谎！”

“宁子，他们撒什么谎？”

“小千，他们是去县城，为什么给我撒谎是去省城，有必要吗，跟上，必须搞清楚他们要干什么。”

用教三年级到五年级的数学思维，张老师想了一分钟，也觉得不正常。

“对呀，拉去兰城的瓜，为什么要拉到县城去？”

摩托转过头，又远远跟在农运小卡后面。

张千似乎又想明白了什么。

“宁子，我知道了，今晚拉去兰城，西瓜发不掉，他们在县城过一夜，明天早早上路。”

何宁觉得张千说的也有道理。

“也许吧，他们明天一早再去兰城，也是正常情况。”

张千心里的一句话没敢说出来。